歐陽存自水光山劫婚遭襲後,倉惶地跑回了歐陽府中。他在心中想來想去都覺得不對勁,這肖世嘉不是早就死了嗎,為什麼光天化日之下還能出現在眾人麵前,難不成這是個假扮的?但是他在水光山看到的鬼又是怎麼回事,難不成也是假扮的?歐陽存一陣心悸,這可是他平生第一次見鬼。見鬼的事還不止於此,想不到自己竟然被李綿陽給算計了,李綿陽向來軟弱,受他歐陽存欺負絕不敢反抗,今天卻表現得如此冷靜,可見是這次是他李綿陽有意設計自己。
歐陽存越想越氣,他心心念念的張思銳也要嫁做人婦,他曾多次去張府上門提親,那張洋表麵很是隨和,嘴上說著什麼小女年紀還太小,歐陽家家底殷實,歐陽公子應該找個門當戶對的,可是總好像在無意之中默許了李綿陽與張思銳的感情。歐陽存氣不打一處來時,剛好他父親歐陽德盛來找他了。
“孽子!”
歐陽德盛怒氣衝衝地走進歐陽存的房間,嘴裏如同炸響了一顆衝天雷。
“我問你,你今天幹了什麼混賬事!”
歐陽德盛不愧是久經沙場的將軍,聲音洪亮如雷,震得整個房間都在晃蕩,房梁上堆積的舊塵也被抖落了幾分。
聽到父親的吼聲,歐陽存被嚇了一跳——他還沒有從水光山那件事裏麵緩過來。現在歐陽存心裏有些發慌,先前自己擅自去張府提親時就被父親批評過了,今天去搶親,怕是要被父親打個半死。
“我……沒幹什麼……”
“沒幹什麼?我可聽府裏的人都說了,你去了水光山!我歐陽家怎麼出了你這麼個孽障,去搶親,搶的還是張洋家的親!”
歐陽存不明白為什麼父親怎麼這麼快就知道了這件事,也不知道是誰說出去的。但現下顧不上為什麼,畢竟爹已經知道這件事了,隱瞞不了了,他隻好老老實實地交代。
“我隻是去搶親而已,又沒什麼大不了的,爹,你別生氣,先喝口茶。”
歐陽存趕緊倒茶遞給歐陽德盛。
歐陽德盛一把甩開茶杯,隻聽見茶杯重重的在地上摔得稀巴爛的聲音。
“張洋是什麼人你不知道嗎,十八年前因為高鬆那事就被判了死罪,要不是皇上念及他作為老師的恩情改判了流放,現在他早就是個死人了!這樣的人,你去跟他提親?還搶親!我看你是活膩了你!”
歐陽德盛手舉起來,正要打人,歐陽存趕緊抓住他的手,“爹,爹,你別急,你先聽我說啊。”
聽了歐陽存的話,歐陽德盛心中有些疑惑,暫且把手放了下來,被歐陽存請在了椅子上。
“爹,我也是覺得欺人太甚啊,他張洋不是拒絕我嗎,我們家是什麼地位啊,是他想拒絕就拒絕的嗎。可是他拒絕我們家就算了,偏偏還找了個臭讀書的當女婿,所以我氣啊,我去水光山不是搶親的啊,我就是去搗亂,去破壞,不能讓他們想欺負我們就欺負我們。”
歐陽德盛臉上怒氣漸漸消了下去,他很吃這一套。歐陽存這麼一說,讓他感覺自己現在好像就站在城樓上,而那張洋正騎著馬在城樓下罵陣,歐陽存則是那上陣殺敵的勇夫。
歐陽德盛坐在椅子上抖著腿,喝了一口歐陽存剛剛重新遞來的茶,說道:“繼續說。”
歐陽存見狀趕緊接話:“爹,你看,他張洋不是厲害嗎,表麵一套,背麵一套,那我們就告他一個欺君之罪!”
歐陽存又湊近了些,“爹,你不是說他張洋串通叛軍嗎,那我們就去和皇上揭發他,讓他和高鬆一樣,不得好死!”
這下歐陽德盛的怒氣又上來了,他一把推開歐陽存,指著罵道:“孽子!口無遮攔!你知道張洋是怎麼回來的嗎,是平反!皇上剛為他平反,你又去告狀,你是想和皇上說他糊塗嗎!你的腦袋還想要嗎!你今後若是再這樣目中無人,你爹我遲早會被你害死!”
“來人啊,把他拖到祠堂去,杖打五十,家法伺候!”
歐陽德盛袖子狠狠一甩,嘴裏還“哼”的一聲就走了。
“爹,我錯了,孩兒不孝,孩兒不孝啊!”被拉到祠堂的歐陽存大喊著,聲音有如過年殺豬之尖銳、震耳。
歐陽存被家法伺候,這在歐陽府早就成了常態。歐陽德盛生了好幾個兒子,個個都品行頑劣,不是在青樓裏和妓女整日廝混在一塊,就是喜歡去賭場裏敗光家產——歐陽德盛每每想起來這件事就感覺慚愧,自己帶兵打戰這麼多年,沒有輸過幾次,可教出的兒子卻全是孬種。眼下瞅來瞅去,也就歐陽存這麼個嫡子還算聽話,除去心浮氣躁,其他什麼喜歡仗勢欺人的惡習在歐陽府這兒也不算大問題,別惹著權貴即可,畢竟歐陽家可是皇帝樊忌一手提拔起來的。歐陽德盛總擔心後繼無人,將來自己會在朝中失去話語權,於是便打算將歐陽存培養成自己的接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