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你擔心啥呀,又是跟我說男女授受不親,又是跟我說,遠離張伯父,要真遠離這個遠離那個,我不成孤家寡人了?”
黃長休說道:“爹,你就別擔心了。”
“你呀你,我怎麼就教出你這麼個兒子呢!”
“長休!”
樊軼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娘,你怎麼也來了。”
黃長休趕緊到門口迎接。
“哎,一天天的不見你,真是讓娘著急。”樊軼說道。
“對,一點兒不讓人省心,人都二十了,還整天跑陽春樓去。”黃晴雯附和道。
“姐,你說啥呀,你看你不是七老八十了都,還沒嫁出去,還好意思說我。”黃長休調侃道。
“你!”黃晴雯聽了這話,氣得直要狠狠地揍黃長休一頓不可。黃長休就圍著樊軼轉:“打不到我,打不到我。”
樊軼笑著說道:“哎呀,好了好了,別吵了,你們兩個每一天不吵的。”
話說這黃晴雯啊,是黃長休的姐姐,性格潑辣,頗不似大家閨秀的樣子。黃晴雯從小便極度討厭纏足,樊軼支持她,於是從來不那樣做,所以她的腳不像那些女人一般“小巧玲瓏”,而與男人們眼中的最佳擇偶要求“三寸金蓮”相去甚遠,也穿不上那精致的繡花鞋。因此她直到二十二歲依然未能出嫁,也因此,她跑得比別的女人更快,追著黃長休打也絲毫不會同那些小腳女人一樣走起來搖搖欲墜。她從不管什麼三從四德,認為這些都是枷鎖而非男人們眼中知書達理的美德;這種桀驁不馴的性格,與黃長休的放蕩不羈別無二致,他們的老爹黃申看了那叫心酸,樊軼看了倒是歡喜——雖然生了兩個世人眼中的傻孩子,不過這些倒讓黃府比別家熱鬧多了,不至於冷冷清清的如深宮一般。黃申說他們離經叛道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但在樊軼強大的辯證能力下,最終黃申不得不向他們妥協,也就慢慢習慣了,以至於後來黃申看見別人家的孩子一個個都循規蹈矩、死氣沉沉時,反倒開始覺得這兩個孩子遠勝於他們了。
黃晴雯聽了樊軼的話便不追了,隻是蹬腳說道:“黃息,你給我等著!”
黃長休糾正道:“叫我長休,黃長休!你直呼我名,又吵吵鬧鬧,為老不尊!”
黃晴雯反駁道:“你為幼不敬!”
“還不是你為老不尊在先,要不然我怎麼會為幼不敬。”
黃申伸手示意打住:“好啦好啦,整天胡鬧,吵得我頭都大了。”
“哼!”
黃晴雯氣哼哼的。
話剛說完,樊軼的眼皮就有些無力了,她扶著頭,身體好像要向後倒去,黃長休趕緊抱住她,黃申也急忙從座位上站起來,眼裏充滿了焦慮。
“夫人,你怎麼了?”黃申扶著樊軼坐下,急切地問道。
樊軼的身子恢複了些,但還是顯得有些柔弱,她氣息有些虛弱地說道:“沒事,大概是最近有些疲乏了吧。”
黃長休蹲在樊軼麵前,一個勁地自責道:“對不起娘,都是我讓你操勞了,對不起娘......”
黃晴雯站在樊軼身後,又是給她揉太陽穴,又是給她捶背揉肩:“娘,你要注意身子啊,你老是很晚才睡,這樣可不好。”
樊軼臉色依舊有些蒼白,嘴唇也少了點血色,隻是說道:“我休息一段時間便好了,不要太擔心了。”
樊軼又笑笑:“你們都是好孩子,娘很開心。”
“夫人,你可別累壞身子了,兩個孩子的婚事我會處理好的。”黃申說道。
“好好好,我知道了。”樊軼笑著從座椅上站起來,黃申還是扶著她,生怕她又暈倒。
黃長休想起來這已經是母親第三次這樣了,母親常常在為姐弟倆未來的人生大事做準備,又是選婿擇媳,又是刺繡吉服。黃長休覺得母親的愛有些多此一舉,要是真成親了買一件不就行了嗎,但是再一想來,其實自己連中意的姑娘都沒有,考慮這些是不是太早了,陽春樓的春雅,黃府裏的小蔓,劉渡的妹妹……平日裏雖接觸頗多,不過還沒有那種意思,哪種意思呢?就是那種意思......唉!黃長休還沒體驗過,說不清楚,隻是朦朦朧朧地感覺好像會如何如何,隻可意會不可言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