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雄赳赳氣昂昂的奔赴坤寧宮。
走到大門口,眾宮人正要齊聲請安,四大才子要去通報,永琪大手一揮:“都別出聲!”
爾康嗤笑:“怎麼,還偷偷摸摸的?”
永琪一本正經,神色肅穆:“朕從不打無準備之仗,我們先探查敵情,謀定而後動。”他後退一步:“你倆掩護,朕斷後,上!”
爾泰一動不動:“皇上,我看咱不用謀,諸事唯快不破!咱們直接殺進去,你就指著小燕子說一句--給我過來!隻要小燕子乖乖過來,就算你厲害!”
永琪大哼一聲:“這也太簡單了,沒什麼挑戰!”他試圖找準突破口,拖延時間:“你們難道不想知道她們在說什麼嗎?朕建議先聽聽。”
爾康、爾泰齊搖頭:“不想知道。”
“……”永琪又生一計:“裏麵全是姑娘家,還有外人在,咱們這樣醉醺醺的進去多不合適,朕是回自己家無所謂,你倆可就不好說了,萬一紫薇和塞婭以為你們是特意過來看美女,怎麼解釋?”他點到為止,各個擊破:“尤其塞婭那個脾氣,爾泰你還想看明天的太陽嗎?”
這句倒是說到爾泰心裏了,想想就不寒而栗,無奈叛變:“那我們就先從側方切入。”
永琪再瞟爾康:“紫薇倒不會誤會你,你要不願意跟著我們,就自己先進去。”
爾康哪能當愣頭青,妥協:“行行行,一塊行動,看看再說。”說罷瞧著永琪笑了,這人當皇帝當的越來越狡猾了,將兵法三十六計用的爐火純青,不著痕跡的拿捏他們,和爾泰讓著他已經成了習慣,現在看來,倒是甘拜下風。
三人嫌丟麵兒,屏退所有宮人,悄悄溜到大廳正門,貼著門移進。
爾康有些不恥這種行為:“咱們這不是聽牆角嗎?也太不君子了!”
“噓!”永琪輕聲,給他洗腦:“什麼聽牆角,這叫知己知彼,百戰不殆!”他這種不倫不類的行徑已經手到擒來了,一看就是被小燕子傳染的不輕,還振振有詞,招呼爾泰:“看看幾個人。”
爾泰往窗戶那裏一瞧,晃悠悠的查不清,籠統的說:“一群大人,還有個小孩。”
永琪也快速瞄了一眼,紫薇、塞婭、文姿、思黛、秦嬤嬤、明月、彩霞、月月正圍在一起聽小燕子講故事,紫薇懷裏抱著念慈,發現凝芝也在,有點意料之外。
小燕子好像正在講那段兄妹相認,繪聲繪色學永琪的語氣。
“永琪一把從我手裏奪過鞭子,衝到火堆那,氣衝衝的說--這條鞭子是禍水,是災難!我要燒了它!毀了它!”
塞婭、凝芝、文姿、思黛八目震驚,前聞至永琪“亮出你的底牌來”,已經覺得不可置信了,聽到此處更是匪夷所思,見過永琪的都知道,那張臉眉眼如畫的,舉止是彬彬有禮的帝王風範,應是泰山崩於前而麵不改色的人物,就算生氣也應該是不動聲色,讓人看不穿猜不透的,竟然會這樣無法掩飾的暴露情緒!
爾泰也是第一次聽細節,推推永琪,佩服道:“你還挺有種,敢燒小燕子的鞭子!”
“怎麼什麼都往外說!”永琪窘迫極了,大感形象受損,不堪的捂住臉:“我說過這句話嗎?”
爾康非常肯定的點點頭:“你當時就像一頭暴怒的獅子,兩眼通紅,橫衝直撞,恨不得殺了簫劍!”
他形容的相當傳神犀利。
永琪無可辯駁,他當時不明真相,看到小燕子被抱,確實想活劈了簫劍。
屋裏文姿聽的膽戰心驚,急問:“然後呢,燒了嗎?燒了嗎!”
小燕子一拍大腿:“燒了!幸好斑鳩救了它一命!”再掏出鞭子對眾人展示:“你們看!原來多麼溜光水滑的一條鞭子,現在變的黑黑的!”可惜的撫摸著:“鞭子呀鞭子,你受苦了!”
永琪哼道:“我才受苦了,我挨了這鞭子多少下,數都數不清了。”
爾泰笑著推他:“還是你大舅哥有先見之明,這鞭子就是專門用來治你的!”
永琪無奈笑笑,下意識的動了動筋骨,感覺這鞭子就是他的緊箍咒。
眾人所聽都是小燕子的描述,在她的視角中,她和簫劍是俠客間的惺惺相惜,師徒間的傳道授業,並無任何越矩,而永琪則是毫無征兆的平地起波瀾。
思黛目不轉睛的看那條鞭子,仍然聰明的尋到了蛛絲馬跡,靈光乍現:“皇上這是吃醋了吧?皇上還會吃醋啊?娘娘您也是,皇上又沒長前後眼,當然會誤會啊,您怎麼都不避避嫌呢?害皇上這麼生氣!”
永琪在門外讚同的猛點頭:“就是!這小姑娘問的好!誰知道是她哥?親哥又怎麼了?就能那麼抱啊!”
爾康拍他:“噓!你少發表言論吧,再傳到裏頭聽見了!”
永琪不甘的閉嘴。
小燕子義正辭嚴,慨然的說:“我和簫劍就沒有嫌,避什麼避!我們光明正大的練功夫,難免有接觸嘛!我從小跑江湖的,又不是你們這些嬌生慣養的大小姐,當然得不拘小節,要是計較這個,計較那個,什麼都幹不成了!再說我沒覺得簫劍比永琪厲害啊,永琪在我心裏…”她好像一認真說這個名字,就有點嬌羞:“反正跟別人都不一樣。”
永琪聽舒服了,眸底閃耀出亮光,雖然後麵知道簫劍是她哥哥,可倘若不是呢,他們該如何破解那個局麵?一個仗劍天涯,無所不能的豪俠就是喜歡著她,她也崇拜向往這豪俠的生活,而自己縱使舍棄過往,卻已是有婦之夫,還有皇宮內斬不斷的重重枷鎖,恰恰讓她深惡痛絕,她發現有比他更好的人出現…這是他強勢的宣告主權就能製止的嗎?
他腦海中總時不時冒出這個問題,擔心她理所應當的移情別戀…這一切的一切,都在小燕子在花海中等他的時候迎刃而解了,他已經知道了小燕子用行動給的答案,可仍貪心的希望,她能夠說的多一點,再多一點…
紫薇眼神看透一切,溫婉淺笑:“我開始也以為你跟男人都是稱兄道弟的,不分遠近,後來我才發現你隻有對永琪才會害羞!
永琪是當局者迷,自己覺不出來,不過你在這方麵確實少根筋,你平常要是多跟永琪說說貼心話,讓他了解你在想什麼,他也不至於那麼吃醋了!”
永琪心裏鼓掌呐喊--紫薇,我的好妹妹!
小燕子粗慣了,很難開口表達:“說那些幹嘛,怪不好意思的,他也不跟我說呀,我都不知道他吃簫劍的醋,突然就在路邊爆發了,那些天也對我愛搭不理的,問他就說沒事了,我以為真沒事了,誰知道他看見我們練功,竟然氣到要燒我的鞭子!”
紫薇那時偏幫著小燕子,覺得追捕之下逃亡是第一大事,永琪不該不合時宜的誤會小燕子在感情上的遲鈍以及簫劍的人品,現在時過境遷,細細回味兩人個性,倒替哥哥委屈了。
“跟你說,你懂他嗎?”
我隻是覺得大家都是兄弟姐妹,相親相愛的多好,我不想失去任何一個人!”小燕子幾乎是討好的心態,低頭無助的撥著盤中瓜子:“除了他,我根本就沒把其他男的當男的,我心裏坦坦蕩蕩,才沒有那麼講究!但我也知道有些事隻能跟他做,不能跟別的男人做!他又不是不知道我什麼樣,我就是不夠細心嘛,他告訴我就懂了,誰叫他不說的!”
她毫無保留的去擁抱所有的善意,這樣的她可能讓永琪覺不出特殊對待,可是她不會允許別的男人像他那樣吻她,是他給了她放肆的資本啊,她求簫劍不要走,求斑鳩不要走,隻有永琪讓她堅定的放心不會走,她把他當成最親密無間那個人,隻是以為無論自己怎樣胡鬧,永琪都不會像別人一樣離開她。
永琪也不禁反思,他知道她自小摔摔打打慣了,生存要靠犧牲苦力,對身體遠沒有那麼珍惜嗬護,和人觸碰的含義並未奢侈到認為那是情愛,也許隻是像孩子那樣忽略了性別,汲取一些溫暖,也許隻是不擅用言語表達…如果不是這種大而化之的性格,何來今日樂觀的她,他不該怪她。
他對小燕子的心理其實很矛盾,一邊欣賞她孩童般的純真,所以對她隱藏大人的煩惱,比如他不適應陌生的生活,比如他覺得不如簫劍的自卑,比如男女是有清晰的界線的…一邊又把她當作自己的女人,希望她完全了解他,把他當成唯一無可取代的那個人。
之所以不說,是因為他在這種矛盾裏反複掙紮,既理解她不懂的天真,怕說了反而顯得沒默契,又期盼他不說她也懂,結果就是小燕子一知半解,他獨自生悶氣,獨自消化,等著小燕子慢慢成長感悟。
他被這愛情弄的不知所措,張嘴哪有這麼容易,不敢要求她,無條件遷就她,不願和她生氣,那就隻能怪別人“居心叵測”。
婚後他仗著有了份保障,跟她說的多了些,她比他想象的更懂他,他才知道小燕子實則簡單到,他說一句,她就會為他改變。
紫薇聽了小燕子一番話,也隻歎這兩人周瑜打黃蓋,顛來倒去還是心疼小燕子居多,起身過去安慰的摸了摸她的頭:“好好,怪他,誰叫他不說的!”她唇角微揚牽出一抹揶揄的笑意:“我看你現在進步多了,看來他說了不少啊!”
小燕子從她懷裏接過念慈抱,好擋住自己含羞的雙眸,輕聲道:“好歹成親了,我哪還能那麼傻。”
紫薇覺她光顧著說個熱鬧,全是打打殺殺的場景,眾女都聽的糊裏糊塗,沒頭沒尾的,理不清因果,心有靈犀的接過她的話頭:“還是我說吧,你們都知道了,那位蕭大俠就是小燕子的親生哥哥,當今的國舅爺,這事要從南巡時的一首詩說起…
待紫薇又順到燒鞭子處,眾女才完全聽明白了。
塞婭越想越笑的開懷:“簫劍好有本事,瞞的這麼好!合著皇上一直跟大舅哥爭風吃醋哈哈哈哈哈哈,這也太有意思了吧!”
她這麼一說,眾女都笑開來。
紫薇補充道:“簫劍沒出現以前,他都吃班傑明的醋,真夠難為他的!小燕子也比他好不到哪去,一個采蓮已經讓醋把她淹了!”
塞婭心道怪不得爾泰避讓三分,不然恐怕會被永琪盯死,眼睛一轉:“那皇上應該封自己一個--大清醋王!小燕子就是大清醋後了!”
眾女更是笑的樂彎了腰。
小燕子抬不起頭來:“喂,你們又不是沒吃過!再笑把你們的底兒都抖出來!”
“醋王哈哈哈哈哈哈…”
窗外永琪也正遭受著無情的嘲笑,爾康、爾泰再也憋不住,跑到遠一點的柱子邊釋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