爾泰無所謂的聳聳肩:“在蒙古隔三差五就有人找我挑戰,我早習慣了,他們也就幹看著嫉妒,還能有什麼辦法!小燕子可是你的皇後,別人有幾個膽子敢招她,你也太小心了。”
“有人就不怕死呢!尤其他們蒙古人,誰知道會冒出什麼瘋子。”
爾泰笑歎:“我看你才是瘋了。”
永琪就是不放心,筆下梅花也交錯亂了起來:“我是瘋了,別人多看她兩眼我都受不了,其實我不想把她攥這麼緊的,但我…”
他無法控製心緒,憂愁的扶了額:“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是個頭。”
說話間,明月彩霞先一起從裏帳出來,都穿著碧藍色的長袍,頭戴珠帽,看起來煥然—新。
兩人笑吟吟引出小燕子,她身上的蒙古華袍紅白相間,精致繁複,裙麵上繡著朵朵忍冬花,裙領邊鑲了圈純白狐狸絨,腰間結金環,係彩鏤,纖腰一束,勾勒出她玲瓏有致的身形,頭發被彩霞梳成高高的桃心髻眉心垂著鑲珊瑚寶石的珠鏈額飾,美豔生輝。
塞婭笑問:“怎麼樣,漂亮吧?”
永琪那雙好看的星眼暮地炸開驚豔,漪漣層層,一點一點的往下沉淪,他目不轉睛看著,開口卻說:“還行。”
小燕子轉了一圈,滿意的看看身上,又問永琪:“隻是還行啊?”
“你看不出來啊,皇上是不好意思說眼睛都快長你身上了!”塞婭走到爾泰身邊,笑抄著手:“他們就喜歡我們漂漂亮亮的,好給他們長麵子!”
“懂的還不少。”永琪嘴角一挑,輕輕放了筆,起身摸著小燕子頭頂的珠翠流至她的耳環,眼底笑意蔓延。
爾泰看了一眼小燕子就移開,朝外望去:“咱們快去吧,等著開場呢。”
空地上已經擺好了擂台,四周將士皆舉著衝天的火把振臂歡呼,融融如海,熱鬧非凡。
巴魯邁著大步迎過來,他好像永遠渾身充滿了力氣,不知疲倦,格外欣賞的瞄了瞄小燕子,稟道:“皇上,娘娘,請上座。
永燕泰婭四人便落座觀看。
六位壯漢整齊劃一的鳴鼓,比賽開始。
參賽的將士們忘卻了嚴寒,光著膀子就上,野蠻肆意,縱享廣闊天地的自由。
巴魯準備壓軸上場,先陪著永琪說話他對跤術更為內行,自動當起了解說,不同於永琪的娓娓道來,他講的很提勁兒,看到精彩處還要大喊幾聲“好”,把眾人的情緒都帶的激動起來。
小燕子更是隔著永琪,不時的問他。
巴魯伸著脖子,回的殷勤無比。
爾泰察言觀色,永琪眉心微凝,顯然一直在忍著,已經不大高興了,他急忙推了推巴魯,示意他收斂點。
巴魯一頭霧水,沒意識到哪不對,正要細問,又被小燕子喊去:“巴魯,蒙古有沒有女人比賽摔跤的?”
巴魯笑道:“有倒是有,隻不過很少舉行。”
“那有沒有男女摔跤的?”
“這…我倒是沒見過,女人沒有男人力氣大,這比賽天生就是不公平的。”
小燕子最聽不得這話:“誰說力氣大就會贏!我就不信,哪天我也上去比比,你就知道了!”
巴魯逮住機會就趕緊拍馬屁:“像娘娘這麼美,誰舍得動手?娘娘肯定是不戰而勝。”
永琪將酒杯重重一放,斜瞟著巴魯:“你去準備準備吧,別誤了場。”
離巴魯上場還得一會兒,巴魯再糊塗也覺出不對了,訕訕的退下,爾泰隨後跟出去。
巴魯一見他就埋怨道:“不是你說,討皇上歡心,讓皇後高興就行,這怎麼皇後高興了,皇上也沒歡心啊。”
爾泰一拍腦門:“我忘了告訴你,皇上是出了名的愛吃醋,你讓皇後自個兒高興少跟她搭話。”
“爾泰啊爾泰,這麼重要的事你怎麼能忘呢!”巴魯懊惱的踱步:“這下好了,皇上肯定恨上我了。”
爾泰沒好氣的懟他:“我不說你也該知道啊,你願意自己媳婦跟別的男人多說啊!
我一直推你,你還在那沒完沒了!”
“是皇後主動問我話,我還能不搭理?!”巴魯像是一肚子委屈。
爾泰用手指戳他的肩:“你別裝了,你有一點不願意的樣子嗎?”
巴魯嘿嘿一笑,直言不諱:“怪不得皇上瞧不上我送的人,他那皇後又漂亮又有趣,尤其穿上我們蒙古的衣服,簡直是…”
他嘖嘖兩聲,眼睛放光:“唉,我這老毛病了,一見美人腦子就犯糊塗!”
爾泰方覺永琪的擔心不是多餘,認真道:“我警告你,不能對皇後動心思。”
“我還想多活幾年呢,說說罷了,”巴魯隨意的整了整衣服,忽然奇怪的瞅了瞅他“爾泰,這話你自己也記著。”
爾泰臉微微一紅,曾經的心事即使時過境遷,他都以為自己抹滅了,也會不經意的露出來嗎?小燕子在他心中是不同於別人的,那確定不是愛,甚至不是喜歡,是男女無法解釋的秘密,有時候,第一次喜歡的人太美好,會讓這秘密壓不住。
巴魯不出意外的又奪了頭籌,繞場甩著衣服慶祝,塞婭樂的衝小燕子做鬼臉。
小燕子看的入迷,覺得巴魯摔跤確實厲害,還是有點喪氣:“永琪,大清就沒人打的過他嗎?
你和他比呢,怎麼樣?”
“巴魯從小就苦練摔跤,從來沒有懈怠過,天賦再加上努力,如今的風頭是他應得的,”永琪誠懇道:“我也比不過他。”
“我不信。”
永琪微笑:“我並非樣樣都是最好的個人有個人的長處,承認別人優秀,不丟麵子。”
他耳中聽見的全是奉承的話,還能保持這樣的清醒自知是很難的,小燕子聞言更覺佩服,悄聲表白:“在我心裏,你就是最好的。”
永琪揉了揉她的頭:“那就夠了。”
擂台旁邊堆起了木柴,瞬間燃燒成熊熊烈火,蒙古將士圍成一圈,圈裏是那群蒙古美人對歌對舞,眾人呼應踩腳,抖肩碎步甩動衣襟伴舞伴唱,場麵熱烈而歡騰。
塞婭早坐不住了,喊著小燕子:“走啊,咱們也去跳吧!”
小燕子拘於身份,猶豫的看著永琪。
永琪寵笑著:“去吧,沒事。”
小燕子便一躍而起,跟塞婭手拉手往人群中走去。
爾泰大聲囑咐:“塞婭,小心點孩子!”
塞婭回頭笑的燦爛,衝他搖搖手:“知道了!”
兩人一去,蒙古美人便自動又把她們圍在中心,塞婭動作不敢太大,點到為止,小燕子學的很快,跟著踏歌頓足,火光將兩人的麵龐映照的無比嬌豔,仿佛草原上飛來的最靈動的蝴蝶。
明月和彩霞也解放了天性,手拉手輕鬆的轉著跳著。
永琪的瞳仁裏盛滿了小燕子的身影,忽明忽滅,卻從不消逝,低頭,手中嫻熟的剝著橘子皮。
巴魯瞧見他專注的樣子,不禁有些羨慕,這麼隻愛一個女人,似乎也很好。
小燕子和塞婭跳累了,便又回到座上,永琪一邊將水和剝好的橘子遞給小燕子,一邊拿帕子給她擦汗。
小燕子嚼著橘瓣,望著遠處相近的男女,問道:“巴魯,今天得第二名的那位勇士叫什麼來著?”
永琪一聽就知道她的心思,莞爾一笑遞給巴魯一個“可以說”的眼神。
巴魯這才回道:“噢,他叫巴特爾,是我們蒙古大將福祿的小兒子,作戰非常勇猛,也是我覺得最有前途的青年。”
“那他成親了沒有?”
“沒呢,挑來挑去的,眼光高著呢,”巴魯眼睛一轉:“怎麼,娘娘要給他指個親?
小燕子一喜,卻不點明:“我就是問問,要是有合適的,我想著他。
塞婭跟著敲邊鼓:“阿哈,我看巴特爾不錯,又開朗又隨和,也到了該成親的年紀了,你要多跟他提提,皇後要是給他說個媒,一定是特等好的姑娘。”
巴魯解其意,爽朗的說:“那這小子有福氣啊,勞娘娘費心了。”
眾人又閑話片刻。
塞婭摟著爾泰脖子撒嬌要回去,爾泰哄不下來,朝永琪一看,永琪理解的點點頭爾泰便笑著橫抱起塞婭離席,巴魯笑看,欣慰的咂了口酒:“我這個妹妹,真是難為爾泰了。
小燕子和永琪相視一笑,
永琪瞧她唇嫣紅柔軟,額頭的寶珠點綴著她水目楚楚,頓時情熱,低聲撩人心懷的耳語:“咱們也回去休息吧?”
小燕子頭害羞的一撇。
永琪遂拉著她起身道:“天色不早了,朕和皇後先回去了,你們繼續。”
巴魯等眾人便恭送聖駕。
一進皇帳,永琪就駕輕就熟的一手攬住小燕子腰,一手按住她的後腦勺
小燕子…雙手支撐不住…:“你不會要在這吧?”
“這怎麼了。”永琪將書桌上的一應東西嘩啦拂到地上,又脫了外套鋪平,才放小燕子躺上去。
小燕子深覺暴殄天物,驚呼:“龍袍啊!怎麼能這麼糟蹋?去床上吧。”
永琪忙著拽她腰間環帶:“我沒那工夫,等不及!”
“小桂子!”永琪突然揚聲大喊。
小燕子嚇的繃住嘴巴,埋到他肩裏。
“讓侍衛都站到一裏外,沒朕的命令不許靠近皇帳!”永琪吩咐後,嗤笑起來,泛著氤氳的雙眼似要滴出水般:“你別叫那麼大聲,絕對聽不見。”
情與欲隻有其一就會惑人心智,何況兼而有之,遨遊在這片海洋裏是無止境的歡暢,誰都不願超脫,那--就彌足深陷吧。
隔日用罷晚膳,爾泰和塞婭又來到皇帳。
永琪正對著一張畫唉聲歎氣,小燕子從裏帳出來,笑著迎客坐下。
爾泰納悶問道:“這怎麼了?下午射獵也興致不高。”
“下午看見幾隻小兔子,就想他閨女了,回來就埋怨我,說我不帶西兒,“小燕子無奈發笑,覷永琪:“你別忘了,走的時候我說要帶,是你怕你閨女受凍,才沒帶的!”
“就不該出來,”永琪擔憂的來回撫摸著畫上的嬌女:“不知道又長了點沒,出來這麼久,回去不認識我了怎麼辦?”
塞婭吃著點心:“帶孩子根本玩不成,嘰嘰喳喳的,鬧騰!”
“咱家是潑皮小子,人家是寶貝女兒,能一樣嗎!”爾泰打開隨身帶的匣子:“出來了,就別想了,看我帶了什麼好東西!”
小燕子問:“這是什麼?”
這是蘇北的一種紙牌,主要有三種花色,分別叫條餅萬,總共一百二十張…”爾泰細細講起了打法。
小燕子很感興趣,躍躍欲試:“有意思,四大才子支桌子,咱們快玩吧!”
爾泰朝還在思女的永琪努努嘴,示意她搞定。
小燕子便去拉永琪:“快來玩!”
永琪欲拒還迎:“不玩不玩,沒心情!”
小燕子抱著他胳膊拖過去。
爐火相圍,桌上鋪好了紅氈,夫妻坐對桌,順著依次是永琪、爾泰、小燕子、塞婭,四人洗牌告幺。
明月彩霞去準備小吃,四大才子一人看一家。
塞婭便看著牌邊小聲道:“我想了個主意,你們聽聽,巴特爾有個小妹妹,正鬧著要學漢語,讓明月去教她怎麼樣?”
“好啊!”小燕子高喊一聲,又竊竊私語:“這人怎麼樣,到底靠譜嗎?”
“絕對比那個海蘭察靠譜,這人實心眼,沒那麼多花花腸子。”
“那就行,我看著就不錯…”小燕子正要長篇大論。
爾泰敲敲桌子:“你倆專心打牌,這會兒聊什麼天呢。”
小燕子自信的指著牌:“我都快成了,就等一張牌呢。”
永琪喝口水,隨意打出一張:“八條。”
小燕子高興的跳起來:“我成了!就是這張!”
爾泰探頭瞄她的牌,嘟囔:“這麼巧。”
塞婭將牌一推:“再來再來!”
又是一局,來了幾轉之後,爾泰塞婭幹等一張牌成不了,待到小燕子等牌,永琪悠悠喂出一張:“三萬。”
“哇!我又贏了,給錢給錢!”小燕子和一旁看的小蚊子擊掌。
爾泰和塞婭不可思議的一對眼,塞婭扒拉著牌,問永琪道:“怎麼回回她的牌都在你手裏,這正常嗎?”
永琪貌似也在迷茫:“剛才我都沒聽清怎麼玩,手氣真不好。”
“再來!”
一連三四局下來,全是小燕子贏。
爾泰算是看明白了:“皇上,天文算法你都會,這點牌早被你玩明白了吧?合著我和塞婭給你倆當陪客呢!”
小燕子恍然大悟,不由得甜蜜起來。
永琪沒有否認,牌場全由他控製,這三人根本不是他的對手,笑道:“好好好,朕不玩了,小蟲子你來替朕吧。”他隨即挪到小燕子身邊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