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應到有人走進了“圓”的範圍,我停止冥想,緩緩呼出一口氣。孩子已經7個月了,我挺著個大肚子,什麼也幹不了,想打坐也擺不成五心朝天的姿勢,隻好每天靜坐冥想來恢複魔力和精神力,真是很浪費時間啊,以前都是一邊打坐循環真氣一邊冥想的。
我蘇醒後的第二天就在席巴的強烈要求下嫁進了揍敵客家,正式成為這一代的族長夫人。婚禮超乎我想象的龐大豪華,光看著那麼多的來客流水一樣地進入大廳,我的眉毛就開始一抽一抽,頭痛得隻想立馬甩手走人。幸虧席巴考慮到我大病初愈不宜過度操勞,隻在開始的時候叫我露一下臉,然後就放我回去睡覺了。(蓮子:女兒呀,席巴可不是怕你太累,他是怕你被人看上啊~~)
雖然現在是酷熱的七月,但由於揍敵客家在海拔很高的枯枯戮山頂,所以大宅內部還很涼爽,很適合待產的地方呢。臥室裏掛著一幀大大的結婚照,很唯美的畫麵,我穿著潔白的婚紗,站在席巴身邊,麵無表情地微笑。
我真的不知道要怎麼才能笑出來。席巴在我穿好婚紗準備進禮堂的前一刻才告訴我,揍敵客全家都是殺手。我根本來不及反應,也來不及逃跑。
做殺手沒什麼,前世我也做過殺手,世界頂級的那種,對於收割人命心裏並不抵觸,但前提是那是“我想做”而非“我被迫”。不是出自自願的沉入黑暗,會帶來激烈的反抗和無法預料的後果,我不希望我的孩子沒有選擇地走上這條不歸路。
殺手就是殺手,到死都一樣。
隻是現在沒有選擇的好象是我。瞅瞅在我身邊坐下的席巴,我就有抓狂的衝動。他的緊迫盯人持續了這麼久還不夠啊,都5個月了!他平常不用完成任務嗎?
“7個月了啊。”席巴沒話找話。
“嗯。”我硬邦邦地回答。
“孩子有動嗎?”繼續沒話找話。
“沒有,他很安靜。”繼續硬邦邦地回答。
沉默。下一秒,我就落在一個溫暖的懷抱裏。“基裘,你在生氣。”席巴的呼吸噴在後頸,癢癢的。
“……我們的孩子,一定要當殺手嗎?”很輕很輕地問,語氣中卻不含半點希望。果然——
“當然。揍敵客家族的每一個成員都是殺手,也隻能是殺手。”席巴用銳利的目光審視我,“基裘,你不是不討厭做殺手麼?”
“我不討厭,不代表我喜歡我的孩子也走這條路。”從席巴懷裏掙脫出來,我向門外走去。
“基裘,你不喜歡也要習慣。”席巴在我身後淡淡地說,語氣平常得像在說最普通的事,內容卻真實得殘酷,“揍敵客家的孩子,滿4歲就要接受拷問訓練,由我和你一起執行。你是孩子的母親,不可能不參與他們的訓練。”
回應他的是房門摔上的重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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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月的時光轉瞬即逝,我的兒子出生了。席巴很開心,因為他的長子擁有極優秀的資質。“我們的孩子,我給他起名叫伊耳迷。”席巴的聲音裏滿是喜悅,於是我也不好意思再重複我的擔心。看著這個孩子,我的眼中充滿憂慮。他的心靈太過柔軟脆弱,為了堅韌和強大,還不知道要付出怎樣慘痛的代價。孩子,對不起,媽媽救不了你。而且,現在的媽媽不能也不會離開,因為我還不夠強大,因為外麵的世界其實比這裏還要殘酷和黑暗,沒有真情,也沒有原諒。
如我所料,伊耳迷的童年隻持續了短短4年便被迫終止。在親人的鞭子下,心受到的傷害遠比身體來得大。我連自己的命運尚且不能掌握,更別說是他的,何況,在我的世界裏,本不存在所謂“救贖”。我能做的,隻有在他受傷的時候幫他包紮,然後,看著他在一次又一次的教訓中學會放棄那些善良軟弱,也放棄了作為殺手所不需要的情感。席巴不喜歡我把所有的注意力都傾注在伊耳迷身上,於是,伊耳迷六歲那年,我的第二個兒子出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