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斌臉色微微一震,繼而假裝淡定地問道:“向小姐憑什麼這樣斷定一個才見了一次麵的人?”
畢竟不是身經百戰的老江湖。向晚看著對麵焦慮虛偽的人,終究還是忍耐不住。於是,歎了口氣,緩緩地吐出:“你可認識簡麗銘?”
登時,陳斌的眼睛像鈴鐺一般,他拿起桌上的橙汁,喝了幾口,然後清了清嗓音:“她是我的前女友,我和她的事是我的私生活。我相信向小姐是一個有專業素養的人,應該知道我的工作能力和私人生活沒有關係吧!再說得直白一點,我和她之間的事,向小姐你又了解多少?”
向晚這邊朝後挪了挪身姿,牽得那頭的符明堯心生了絲絲惶恐。
隻聽向晚淡淡地回答:“我是不了解你們之間的事!但我知道,腳踏兩條船就是不對,欺騙人的感情也不對,而且動手打女人更是不對。你說,這樣的人,能不浮躁?”
陳斌聽到這話,情緒已是有些激動,“你憑什麼說我腳踏兩條船?憑什麼說我欺騙別人的感情?你認為她又好到哪裏?她隻不是一個貪慕虛榮、不諳人情的癟鹹菜!”
向晚一聽這話,火氣已衝到腦門,騰地站起為,端起桌上的飲料就往對麵人的身上澆去。
被淋得落湯雞的陳斌正本能地準備反擊時,那知他揚起的手被一股沉穩的力量捉住使不出力來。
隻聽一聲舒緩渾厚的聲音吹進向晚的心田:“先生是不是太不紳士了,公共場合竟然打女人?要知道,女人是一朵花,你就忍心下得了手?”
話音剛落,此人就牽起呆若木雞的向晚,信步朝餐廳外走去。
坐在符明堯車裏的向晚頗有些不好意思,咬著嘴唇的她還是從牙縫裏擠出來兩字:“謝謝。”
這廂的符明堯笑了笑,帶著一絲調侃的意味:“我還以為,等到你嘴唇咬破,你才會說出這兩個字。”
向晚沒好氣地看了他一眼,說了聲“去”,忽又意識到什麼,“你怎麼會在這裏?莫非你在暗中跟蹤我?”
符明堯被她的話噎得有些吐氣:“不是暗中,是光明正大。好不好?”
向晚看到他的表情,潛意識本能地想去掐他的胳膊,伸出的手停在半空中凝滯不動,是呀,我憑什麼掐他,他又不是……
符明堯假意沒有注意到她的失常,專心致誌地注視著前方的車道,等意識到向晚的情緒緩和下來,他才說了句:“我們這邊還沒有了結了解,你又結了另一番梁子,我看你這日子是不想過了吧?”
向晚俏皮的對他笑了笑:“沒事,過日子本來就是結打結,我唯一能做的就是耐著心思來解結。再說了,就你剛剛‘英雄救美’這一出,我就知道我們的結應該要解開了。“
輕柔的話語回蕩在符明堯的耳邊,竟讓他有那麼圈圈的蕩漾,他回頭看著滿麵笑容的她,心情竟是如沐春風般地舒暢。可還是麵無表情地說:“你想得可真是美呀,哪一次咱們得新賬老賬一起算。”
“怎麼個算法?”心情驟好的向晚猛地湊到他麵前。
符明堯的心竟一下子緊湊起來,手稍稍打了個抖,語氣仍是一成不變地淡定:“坐好。”
說完這兩字的符明堯,手心已是滲出熱汗,手就著方向盤下方滑了滑,漫不經心地說道上:“我看剛剛那人,也不是什麼息事的主兒,要不從明天起,我接你下班?你看如何?”
這話狠勁的確夠大,立馬唬得向晚端正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紋絲不動。許久,她才擠著嘴角勉強地笑了笑:“你——你不是當真吧?你就那麼悠閑,來給人當司機?不是做金融的人,都是很寶貴時間的嗎?”
符明堯看著向晚的表情,得意的笑了笑:“你說呢?”
向晚聽了這話,直被嚇得咳嗽連連,心下也不願意再答理他,幹脆頭扭向窗外欣賞半明半暗的夜景。符明堯,你也特小看我了,我倒要看看你怎麼出招?
這是向晚第三次坐符明堯的車,與前兩次的緊張不安的狀態相比,向晚這次心裏竟是坦蕩了許多。光風霽月,向晚驟然又想到了這個詞,心裏開始隱隱地作痛起來。
華燈初上,兩旁茂密的樹枝上蜿蜒曲折地掛滿了爭相輝映的小閃燈,光怪陸離地直晃了向晚的雙眼,向晚覺得眼角有濕漉漉的東西快要掉出來了,趕緊把頭更大體積地伸出窗外。
有風從臉麵拂過,確實是可以洗心革麵的。
符明堯伸手輕拽了向晚的胳膊:“你是想讓我的車上頭條嗎?”
縮進車內的向晚對著他就是一陣張牙舞爪,“你這是在咒我嗎?”
那知符明堯認真地回答:“我是那樣的人嗎?”
我是那樣的人嗎?
向晚聽著這話如雷貫耳,看著符明堯微微張著嘴唇,久久不語。我是那樣的人嗎?這是那裏呂承豪經常反問向晚的一句話,也是被向晚噎得沒有話說的一句話。
遮不住的青山隱隱,流不斷的綠水悠悠。
那個人,說這話的那個人,現在在哪裏呢?他還記得他生命中曾經出現一個光風霽月的向晚嗎?
看著向晚那神思渙散的樣子,符明堯卻是莫名的厭煩起來,他作死用勁地踩了一腳刹車,向晚本以為自己又會撞上,那知她紋絲不動地端坐在車位上,卻又忽然感動右胳膊的上方一陣吃痛,才發現是符明堯狠勁地捏著她的手臂。
四目雙對之中,竟有秋波漾出層層的圈暈來,無聲無息地在兩人之間碰撞回旋,進而浸透沉澱。這種感覺直熏得符明堯四肢火熱,口幹舌燥,他正思考著是否要做該做的事時……
向晚猛推了他一把,輕聲到:“後麵的車等著你開車呢!”
這話直接踐踏了符明堯的所有熱情。
折疊時光第九條,記得在腦海裏備一塊橡皮擦,隨時抹掉不好的記憶,這樣才能有新的東西填充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