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留在向晚血管裏的濃烈轟然被喚醒,竟悠揚地讓她忘記了周遭,回歸到以前的不協調。芳香之霧纏繞在兩人的身旁,史無前例地叫絕。
永恒畢竟不是一下子就能捕捉住的,清醒過來的向晚意識到呂一帆的唐突,果斷地扇了他一耳光。
似乎是意料之中,呂一帆以估量的笑聲說道:“晚晚,你終於在回憶裏現形了。你一點都沒有變,我僅需你記憶的微隙,便可認識你的心。”
“我僅需你記憶的微隙,便可認識你的心”
——這句話如醍醐灌頂般敲打著向晚的頭腦清醒不發熱。
向晚沉寂地看著呂一帆,核對這生命與幸福的賬。四年,四年的埋沒心底,四年的刻意回避,四年的不相往來,四年的刪繁就簡,四年的寒峭刻削,終在一句話之中徹底零落。
隻可惜,歸鞍到時,已是春深。
想到這裏,向晚終於滴出兩行清淚,她輕緩地溢出:“一帆,遲了,遲了。”
呂一帆看著她極傷的眉目,沉沉的說出:“晚晚,隻要你願意,一切都還來得及。師兄那邊,我來解釋!”
向晚冷笑著推開呂一帆,臥起身來:“你以為我像你那樣自私自利,永遠隻考慮自己的感受和需求麼?你這是想連根拔起我的痛苦麼?”
呂一帆凝視著驟然轉化態度的向晚,輕輕地擁著她入懷,半晌才說:“晚晚,我真希望你不要轉動你的道德觀與價值感,能不能真正地權衡你自己的一切?”
向晚悶悶地匍匐在他的懷中,靜止而縮小。
“晚晚,我今晚可以不走麼?”絕處逢生的呂一帆詢問道,還沒有等向晚回應,他複又加到:“我不會動你的,我就想陪著你、守著你到天明。”
“你想動也動不了,我大姨媽來了。”向晚善意地提醒道。
聽到此話的人並不懊喪,他隻覺得與以前的待遇而言,一切有了天壤之別。
向晚知道,這是僅有的一次,也是最後一次了。她伸出右手慢慢撫住呂一帆的臉龐,輕輕地說道:“別動,我就想好好地感受一下你。”
是的,我就想好好感受一下你。因為我忽然心裏很難過,非常非常難過,就是這樣,沒有別的意思。靜靜的,暖暖的。
呂一帆靠著她的方向挪了挪,以便讓她更好地感知。。此時,他心底芙蓉初放,驚起了毛孔之上的灰知更雀。
這一夜,呂一帆穩穩地睡在她家裏的次臥,有如花開了一夜,他隻想拿出樂器,奏出他最想唱的歌。所有的一切,都奔跑出了他的記憶。
第二天呂一帆從溫馨中醒來,卻是發現整個房子空空如也。
他起身鎮了鎮腦神,回想起昨夜的點點滴滴,覺得自己如臨仙境一般。他循著仙氣移步到客廳,看到桌上放著一份簡單的早餐。
那是一份牛奶加吐司夾雞蛋。
呂一帆信步向前,安然坐下準備用餐,卻發現盤子地下壓著一張小紙條,上麵用清秀的筆跡簡簡單單地寫著幾個字:空歎時序,目及傷心;鞍馬到時,已是春深;今日之後,勿複重談。
呂一帆看著這幾句話,既是好笑又好氣。
他的笑是一種甜蜜,他親愛的晚晚一點都沒有變。喜歡時,愛抒發幾句;歡樂時,愛抒發幾句;沮喪時,愛提筆幾句;厭惡時,愛提筆幾句。他的氣是一種懊惱,他親愛的晚晚還是那麼善變。前一分,熱情似火;後一分,理智如昔;上一秒,傾訴衷腸;下一秒,陌路相向。
晚晚,你到底要我拿你怎麼辦?
可正是這樣的你,才是我喜歡的你呀。晚晚,你叫我如何罷手?
正當呂一帆愁思苦戀時,於遠濤的電話打了過來,呂一帆按著免提,邊喝著牛奶邊應話:“遠濤,一大早你打電話過來,是報複我昨晚把你扔在路邊嗎?”
“呂一帆,你還有心思開玩笑?善美科技的並購計劃出了變動!趕緊來公司!”
喝著牛奶的呂一帆淡定地掛了於遠濤的電話,依舊不急不緩地喝著牛奶。咽了幾口之後,又氣定神閑、細嚼慢咽起吐司來。
的確,此時此刻,即使天大的事情壓下來,他也得毫無顧忌、歡天喜地地吃完早餐。
畢竟,這是向晚親手為他準備的第一份早餐。
折疊時光第十五條,人生兩條路,一條用來實踐,一條用來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