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生日快樂
如果不想死，那就堅持，讓你的敵人先死。
李仁還是個未成人，身形瘦弱，本無生機，是林海拚了所有本事阻了白色人的呼吸，為他們爭取了時間。他知道現在已不是受辱的問題而是你死我活，所以身上掛著碎布的李仁靈活的如同一條絲帶，在小小的空間騰挪翻轉，拖時間。
林海腫大的臉，漸漸發白，眼珠卻瞪的血紅，腦海裏都是李仁被按著毫無還手之力還叫他閉眼不看的畫麵。他發了狠，一邊聚力一邊喊李仁扔刀過來。李仁聽他的話，就將刀扔了過去。自己跳起來扯下一張弓，爬到床上拚盡全力拉開，在白色人彎腰幹嘔的時候射了過去。這一箭毫無準頭可言，隻是目標個頭大，紮在了他胳膊上，本就喘不過氣的人在疼痛下倒吸一口涼氣都做不到。難受的程度非常人可想象。
李仁再次搭弓備箭，低頭忙乎之際，那憋的滿臉青紫的人，一刀割向自己喉管，像野獸一樣叫喊著喘了口血氣，又嗆的死命咳嗽。一時間都分不出是掉了鳥的死人可憐，還是自己割喉求生的可憐，亦或是幾近赤裸被褻玩的少年慘，要不然就是被綁的結結實實揍的變形的林海慘……
喘過氣的人明顯撐著殺一個對命，殺一雙穩賺的念頭，向李仁逼近，還輕鬆躲過他的第二箭。頂著血腦袋的白色人跳上床，喘的跟風箱一樣，揮刀砍向李仁，李仁依著本能矮身躲閃拿弓隔擋，可憑他的力氣一招半式已是極限。
所以刀紮進他肩膀的時候，他就覺得死定了，嘴唇咬的血肉模糊。林海這個時候衝過來一手卡住白衣人的脖頸，一手舉刀往他胸口刺。那人狠狠後仰，一聲巨響兩人疊羅漢倒於地，林海在下。林海回刀，在他自己開的口上狠狠補了一刀，那人一邊抽搐一邊無意識的挺身子，密密實實壓的林海五髒六腑生疼。
李仁掙紮幾下後使勁把他從身上推下去，撿起刀，冷冰冰的跪在地上，狠狠往他大腿內側割下去。這間高大的木屋中充斥著血的味道，卻安靜的沒有聲音，活下來的兩個抱在一起，身體上流血的傷口提醒他們自己的命保住了。
……
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天天有吃喝。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天天有人陪。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很少有煩惱很少有煩惱少有煩惱。林海覺得自己幹涸的內髒好像恢複了些，他抱著還在流血的李仁輕輕唱著。吃了一頓魚，差點還上兩條命……
李仁現在迷迷糊糊聽著林海的生日歌，還能笑出聲，這年代最重要的節日是每年一次的生日，能過生日就是人還活著嘍值得慶祝。最最重要的是十五歲的成人禮。他們回到了羅密歐朱麗葉，梁山伯祝英台，十幾歲談婚論嫁的年代，種族繁衍人之本性。所以成人禮預示著傳承的繼續，代表種族延續的希望。
李仁覺出了甜蜜，那種很少享受的依賴和信任以及嗜血暴力帶給男人的激情。他頂了頂林海的胸口說：明年我過生日，告訴你我能不能當你老婆。說完這句話，他轉過頭，在林海沒反應過來之前吻上他的唇。
李仁知道自己在做夢，哥哥在擔水劈柴，焦明生火做飯，他在門口讀哲學家編的《實用末世哲學少年版》，書裏說不知道以後會擁有什麼不知道哪天失去什麼，所以要好好珍惜眼前的一切，比如清晨的露水、盤子裏的菜肴、總是見到的人。他都沒讀懂，因為想象不出來清晨的露水是什麼樣。他要珍惜的是眼睛裏的一切：小村的嫋嫋炊煙，孩子們的笑語歡聲……哥哥和焦明在樹下接吻，哥哥和焦明在死前狠狠接吻，他和林海在樹下接吻，他和林海在死前狠狠接吻……
睜開眼，喊林海，林海馬上喂給他一杯水。林海的臉色好了一些，想來內髒是恢複了，他的集水術差點要了他的命。李仁的肩膀包紮好了，身上穿了衣服，地上的兩具屍體卻還在，一切都不是噩夢啊！
林海望著他的目光明顯多了溫柔和占有，毫不掩飾欣喜和激動，還罕見的有點害羞，天真的那種害羞。
林海摸摸他的臉說：沒事了，別怕，周圍我看過了，沒別的獵人了。那個，你睡過去之前說的話還記得嗎？
現在他的臉上沒別的情緒了，全是天真的害羞。
李仁勉強的維持麵無表情，輕輕回：記得什麼？說胡話了嗎？
話一說出口，就見林海的臉在一寸寸垮掉，兩條好看的眉毛一下子聚在一起，眼神還帶點狠辣，真是善變的男人啊。
李仁最終笑了笑：我隻記得明年生日要回答你一個重要問題，你不要忘了問題是什麼，我就不會忘了要回答。
眼見著話說完，那兩條開會的眉毛被臉上的笑擠的各歸各位。
林海昂著頭頂著一張豬頭臉笑著說：我怎麼會忘，我這輩子的，這輩子的大事忘不了……
他們不會住在這個屋子裏，看都不想看案發現場更不想處理屍體，所以林海在外麵搭了帳篷，又螞蟻搬東西，搬了生活物資出來，兩位苦難的西行者才算安好營寨，靜心修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