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旭日東升,晨光熹微。
“陛下,陛下?”
在常福急切的呼喚下,祁澈微微動了動睫毛,緩緩睜開眼。
入目所及昭辰殿內殿的燭光很是刺眼,他下意識的閉了眼,然後嚐試著又慢慢睜開。
“阿書呢……他可有事?”
醒來的瞬間,祁澈腦海裏浮現的竟然依舊是是沈玉書的身影。
“這……”
常福歎了口氣,在一旁為難:“老奴去太醫院傳太醫時,正巧碰上了宋太傅。”
“宋太傅還沒審問,那沈公子就全盤托出了昨夜故意氣您致您毒發的事情…”
“?”
祁澈猛地坐了起來,可胸口撕拉的疼痛讓他一瞬間冷汗淋漓。
“老奴本派了人去護著沈公子,可那宋太傅二話不說全都將人攆了回來,還說…還說沈公子大逆不道,要替陛下清君側。”
祁澈不由的兩眼一黑。
宋山州宋太傅是他少時的老師,現在又是名義上的國丈。
即使他一個太傅逾越的管了天牢的事,可一不謀反,二無不忠,也頂多治個罪罷了。
“除了老奴,這宮裏宮外幾乎沒有人想沈公子活著。”常福搖了搖頭,頗有些無力感:“陛下可要傳旨?”
他侍奉了祁澈近二十年,從未見過皇帝對誰這麼上過心。
更何況,沈公子也是個可憐人。
那夜東窗事發,沈公子明明已自顧不暇,卻還沒讓他這個宦官牽扯進帝王的怒火裏。
在這皇宮中,是沈玉書頭一回發自內心的…把他這個太監當做一個值得尊重的人。
祁澈頭痛欲裂。
沈玉書落在了宋山州那老頭子手裏,怕是不會太好過。
那老頭子雖然平日裏瞧著為人灑脫,可他不會容忍一個三番五次挑釁皇權的人活著。
平時有他護著還好,昨夜他昏迷後,便成了朝堂內外這群老頑固行動的契機。
再加上宋姝筱兩次因為沈玉書的事情被禁足未央宮,宋山州即使無心讓孫女爭寵,可這也是折辱了宋家的臉麵。
“朕去瞧瞧。”
祁澈一言不發的靜坐了一會,隨即掙紮著起身。
噬魂散這劇毒真是當之不愧,隻是情緒波動了一瞬,那疼痛就如卷浪一般再一次席卷了全身。
在再一次陷入混沌前,祁澈不顧疼痛調動起全身的內力護體,隨手抓起龍袍掛在身上,搖搖晃晃的走了出門。
他這毒發後需要修身養性的靜養一段日子,除了服藥外,太醫更是說過半月以內都不能再動用內力,否則會有生命危險。
可祁澈已經快要瘋了,曾經的他隻是貪戀沈玉書的溫順,可如今三番五次下來,早已明白沈玉書是他情動以來可望不可求的彼岸。
他不是聖人,不會放沈玉書離開。
而沈玉書本就是金枝玉葉的小少爺,強取豪奪這麼久,卻是把那人越推越遠。
可他貪欲在心,他隻想要將沈玉書束縛在他的身邊,相攜終生。
可沈玉書不願,他拚了命的想讓他死,不留一絲轉圜的餘地。
矛盾重重,無法抉擇。
祁澈的心緒在抉擇中博弈,終於在一聲熟悉且焦躁的聲音中回過神來。
皇帝禦用步輦莊重的停在了天牢外,這一次的帝王沒有偷偷摸摸,在沿路一片請安和高呼萬歲聲中來到天牢。
他是來接沈玉書回去的。
可人還沒下步輦,一個獄卒滿頭大汗的匆匆來報。
就在方才所有人都在天牢門口迎接聖駕時,沈玉書被一個黑衣人擄了,還有隔壁關押著的沈姑娘和在這坐鎮的宋太傅,都一並失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