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剛剛高一的蘇靜也是藍鯨遊戲的受害者之一。“孤獨,沒有朋友,在班上也總被同學取笑”。早年父親因車禍去世後,深愛父親的母親就得了抑鬱症,失控的時候會用拖鞋打她。長此以往,蘇靜覺得人生灰暗。她總想引起同學們的注意,成了班上第一個紋身的女生,不過這又成為新的笑柄,幾乎所有參與藍鯨遊戲的群體,都有著相似的心路曆程,在從初一到高三這個人生最為波動、叛逆的時期,他們遭遇的挫折都可能產生蝴蝶效應,造成失控的結局。
在捕捉不到一絲光線的深海,恐懼像鯨魚一樣安靜的潛伏著,等待著田樂和蘇靜的自投羅網。他們自青春期開始,已經在這裏呆了太久,渴望著有一天能衝破自己上方的百米水障。
遊戲已經開始,和高山上的滾石一樣,一旦開始就再也停不下來了。
第一天,淩晨4:20起床,包括王財貴在內的7個玩家都很積極,按時給田樂發了信息。
第二天,依然是淩晨4:20起床,玩家被要求用利刃在手臂上刻畫一條帶血的“藍鯨”圖案——為了防止從網上盜圖,他們需要對著血淋淋的胳膊拍攝一小段動態視頻。
第三天,還是淩晨4:20起床,遵照“上級”指示,田樂發了一些恐怖的音樂和電影給玩家,要求他們不間斷地觀看。
他自己也看了看那些音樂和電影,開始莫名有些不安:“那能叫音樂?旋律都怪模怪樣的,非常難聽,聽完之後覺得很煩躁。”而恐怖電影包括《咒怨》、《午夜凶鈴》和《富江》,田樂會時不時抽查,被抽到的玩家會拍攝一段能證明自己正在參與遊戲的視頻給他——7名玩家做任務都很認真。每當玩家將自己的視頻反饋過來,田樂總會立即轉發給他的上一級,他會收到“ok”、“好的”之類“非常簡短的”、“幾乎算不上回複的回複”。
第四天,一切照常,田樂有些繃不住了:“我一看到他們就頭皮發麻!”
他將自己的好奇心克製得很好,其實藏起來無數個疑問——他們用刀刻藍鯨的時候不疼麼?看恐怖片的時候不害怕麼?不覺得4:20起床痛苦麼?
個月間,田樂和“上級”的對話已經從私信轉移到微信,但對方前後換過3個微信,名稱是一串亂序的數字和字母,朋友圈則顯示空白,“大概是把我屏蔽了吧”。
“Ta要麼通過變聲器跟我發語音,要麼就打文字,說話的方式就像一串公式,非常機械化,好像我麵對的是某種程序,而不是一個活人。”這讓田樂漸生一絲涼意,“我都搞不清楚上一級到底是男是女,是人是鬼,我對他們一無所知。”
他開始意識到,自己隻是一個負責審查和傳遞信息的管道,按“上級”的要求辦事,並定期彙報。至於本人之上還有多少層,他不得而知,就像藍鯨遊戲的最終目的,同樣是個謎,但田樂還是翻了翻7個玩家之前填寫的表格,“死亡是解脫”、“人並不會真的死,人的靈魂將永世輪回”、“眼前的死並不是真正的死”。
他歎了口氣,其中一個女孩曾經告訴他,她從小在單親家庭長大,和媽媽、妹妹生活在一起,後來考上了某石油大學,但家裏經濟壓力太大,被迫出來做援交。
“她很可憐。”這是田樂嘴裏第一次冒出“可憐”兩字。以前,他多次聲稱“邊緣人死了就死了,沒人會在乎”。
此時,蘇靜已經玩到遊戲的第13天。第13天的目標是,“在夜裏爬到廢棄高樓的樓頂”。對她而言,這幾乎是個難以完成的任務,因為她住的小鎮基本上沒有廢棄高樓,連續半個多月早起,她的精神早已困頓不堪:“每天上課基本就是睡覺,‘上級’除了每天發布任務,也基本不跟我們講話。”某一天,她甚至按照指示,把針紮到手臂上,“這樣以前不敢想象的事情,竟然覺得沒那麼疼”。
“起初覺得這個圈子裏都是和我相似的人,這樣會有一種群體的依附感。”後來,蘇靜發現,越是玩這個遊戲,越覺得自己像一隻擱淺的鯨魚,隻感受到孤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