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那個流民……”衛凜心裏一沉。
“我發現他的時候已經死了。”郭嘉“啪”地將水囊扔還給她,輕描淡寫地說。
衛凜失神了一秒,馬上肝火上升:
“你有沒有同情心啊?!死的是個人,你說得像死了隻螞蟻一樣無所謂?!”
“衛凜,冷靜!冷靜!”
晏錦和祁霽生怕她又跟郭嘉動手,趕緊上來拉住。
“死了個流民和死了隻螞蟻又有什麼區別?如果我沒有找到你們,也許不出十天,你們就會和他一樣,”郭嘉冷漠地說,“戰亂裏的人命,本來就是這樣毫無價值。”
說完,他轉身牽馬:“到許昌還有很遠的路,你們最好能跟得上。”
向南的官道延伸,路上行人寥寥,道路兩邊滿是黃葉蕭瑟的樹木。
九月的風吹過,伴隨著歎息似的“沙沙”聲,樹葉就紛紛揚揚地飄落下來。
青衫少年悠然策馬前行,後麵百十步的距離,踉踉蹌蹌跟著四名女子。
“這個郭嘉真不是人,自己有馬騎,讓我們走……”晏錦氣喘籲籲地罵。
“唉……他好像完全沒有要停下來等我們的意思啊。”祁霽望著郭嘉越來越遠的身影擔心地說。
衛凜本來是拉著搖搖晃晃體力不支的安妮的,聽到同伴的抱怨,看著前麵毫不憐香惜玉的郭嘉,小宇宙爆發地撿起塊石頭就衝他扔了過去。
由於長時間步行的疲勞造成了反應遲鈍,這次晏錦和祁霽沒來得及攔住她。於是在安妮的半聲驚叫和兩人驚訝的目光裏,那塊石頭飛火流星地劃出道完美的孤線,不甘心地敲在郭嘉肩膀上。
郭嘉有點吃驚地勒住馬兒,回身正好看見衛凜臉色發青地保持著剛才的投擲狀僵在那裏。於是他坐在馬上,嘴角揚起一個好看的弧度。
晏錦安慰地拍了拍衛凜:“那麼遠的距離能打中已經很厲害了,再說你要真把他打得腦漿迸裂了咱們怎麼辦?”
“郭嘉,我們的合作關係好像太不平等了吧!你有馬騎就不管我們的死活了啊?”祁霽忍不住喊過去。
郭嘉聽了,策馬緩緩向她們走過來:
“再向前幾裏就是冀州驛了。在下原本想為你們雇輛馬車的。不過眼下看來你們不但說起話來中氣十足,而且還有力氣丟石頭來暗算在下,想必體力之強遠遠超出預料。而且我也隻在袁紹手下幹了一年不到,俸祿也不高,不如把銀子節省下來以備不時之需……”
正說著,他忽然瞥見安妮臉色蒼白地“咕咚”一聲倒了下去。
“安妮!”其他三個女孩也顧不得跟他鬥嘴,驚慌地圍住安妮。
慌亂中,沒人注意到郭嘉臉上緊張的神色。片刻的心神不寧後,他從容地下馬,分開眾人,拿出水囊將清水淋在安妮額上。
“涼~~”安妮嘶了一聲,睫毛跳了幾跳,醒轉過來。
睜開眼,就看見郭嘉臉。一張標準的帥哥兒臉,隻是眼睛太深邃,如同陽光下的深潭水,雖然波光嶙峋,卻埋藏著深不可測的秘密。
“醒了就好,”郭嘉把水囊塞給她,別過頭去,“休息一下,天黑之前必須趕到冀州驛。”他沒再說什麼,卻把馬韁遞到了衛凜手裏。
半個時辰後一行人再度上路的時候,已經變成了晏錦和安妮兩人騎著馬,衛凜和祁霽跟在後麵。而郭嘉則牽著馬韁引路。在晏錦和安妮不習慣的驚叫聲中,他清俊的臉上露出無可奈何的淺笑來。
南去許昌的官道,遠遠望去如同一直延伸到了天邊一樣的漫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