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下訇然爆發出熱鬧的喧嘩,樓上的四女雖然聽不懂令官兒的話,卻看得見那老頭笑眯眯地將晏錦的筆記本拿到手裏把玩。
“他、他該不會是輸了吧?”祁霽不敢相信地看看安妮,卻發現她臉上已經呈現出一種快要哭出來的表情。
“衛凜,你幹什麼去?!”
這時身後傳來晏錦的叫聲,等祁霽回頭看時,衛凜和她早已經跑到樓下去了。
“老……老先生,”衛凜衝到那老者麵前,想起臉上莫名其妙挨的那巴掌,生生把馬上要出口的“老頭兒”咽了回去,“這個不是他的東西,麻煩您還給我們……”
她指著老者手裏的筆記本連說帶比劃。
沒等老者說話,她忽然覺得手腕一緊,抬眼看時,卻是郭嘉。他目光灼灼,似乎興奮,又似乎憤怒,蒼白到有些發青的臉上不見了往日的從容鎮靜,嘴角掛著一絲詭異的冷笑:
“再多賭一局如何?”
“小哥兒還有什麼可以賭麼?”
老者不屑地問。
“賭上在下的性命。”
郭嘉回答,臉上笑容更加莫測,令被他抓著手腕的衛凜都忘記了掙紮。
老者搖頭:
“你的性命早晚是屬於老朽的,何用一賭?不過要賭的話嘛……”
話說到一半,他用眼角的餘光掃視了一下不知什麼時候從樓上跑下來的四女,
“就賭這四位姑娘好了。”
郭嘉微微一驚,還未來得及思忖,忽然看到一位華服少年不知何時飄然到了跟前。
“北翁,您跟他說得太多了。”
華服少年斜睨了郭嘉一眼,俯身對老者說。
“哈哈,小哥兒,你居然把司南也驚動了,看來今晚一定要讓你輸得心服口服才行。”老者道。
“哼,原來是南鬥北鬥兩位司命星君”郭嘉冷笑,“難怪對在下的性命不感興趣。”
“郭嘉,你雖然聰明,卻太過狂妄”南鬥輕拂衣袖,周圍便如同隔了層透明的屏障,圍觀眾人的嘈雜聲一下消失了,“你和這四女根本不該來到此時此地,想要以一己之力反轉乾坤逆天而行?哼哼,千百劫來我跟北翁見到諸如你等癡心妄想之徒何止萬千,從無一人能得償所願。你還是及早迷途知返為好。”
“不過他這個性,老朽倒是喜歡得很!”北鬥指著郭嘉對南鬥說,“不如收了他伴我們下棋,你說可好?”
“北翁不要再玩笑了。郭嘉,我念你是司徒的學生,不想與你齟齬,我要收了這四女,至於你,也該趁早回到你的時間了。”南鬥顯然沒有北鬥的耐心,冷冷地說完這番話,就向衛凜走去。
明明是個俊美飄逸的大帥哥,衛凜卻害怕得心髒狂跳起來。
聽不懂他的話,卻感覺到他的氣。
冷冽稀薄的氣泛著白光包圍過來,令她呼吸困難。
她平時的暴力完全不見了,反而無助地呆立在原地,瑟瑟發抖。
正不知所措間,忽然一個清瘦的身影擋在了她前麵,於是那怪異的氣一下子消失了,隻剩下從那人一襲青衫下輻射出來的若有似無的溫暖。
是郭嘉!
“若家師如閣下這樣循規蹈矩不問世事,怕是早就得到跟兩位同等的地位了,何用閣下談什麼念及。”
他雖然瘦弱,此時卻如橫亙的青山一般擋在衛凜與南鬥之間,神色不改地和這位司命星君對峙。
“司南”
北鬥在這時穿過南鬥布下的氣,將手放在他肩膀上。
郭嘉立即感覺來自南鬥的壓迫感減輕了許多。
“北翁又要對他網開一麵不成?”南鬥有所畏忌地後退了一步,看著北鬥不解地問。
北鬥微笑著搖頭:
“他雖然是司徒的學生,但畢竟隻是凡人。若以仙術強取之,一則勝之不武,二則不能令他心悅誠服。”
“那依北翁之見呢?”南鬥問。
“不如兩位星君就屈尊與在下比試人間之道。”不等北鬥回答,郭嘉已經朗聲接道。
“人間之道?文之道;武之道;德之道……小哥兒你說要比哪種?又要怎麼比法?”北鬥望著他,心有戚戚。
“文成武德,在下請與兩位比試棋道。”郭嘉迎著北鬥炯炯的目光,不卑不亢地答道。
“若你輸了,我們便要將那四女送回她們的時間。而至於你嘛……”
南鬥提到對郭嘉的處斷,似乎略有殺氣。隻是他尚未說完,北鬥已經打斷道:
“小哥兒就陪我這老頭子回終南山下棋好了。”
話音甫落,四周便升騰起雲靄,將他們與圍觀眾人隔絕開來。
而麵前的長機上,不知何時,也已經擺好了棋盤。
白子如玉,晶瑩溫潤;黑子似墨,凜然眩目。
難怪站在一邊瞪大眼睛看著這一切發生的四女幾乎異口同聲地感歎:
“靠!玲瓏棋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