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福是跟著他們一起來的,除了這頓稀飯,沒喝過益城的水,也沒吃過任何東西。唯一做的事兒就是去搬屍體。
“你們快檢查自己身上有沒有紅腫鼓包的地方,快點”棠晚寧急急喝道。
眾人也不敢耽誤,各自檢查起來。
“我這裏有一個”
“完了,我也有”
全部檢查完,十四人中有五個人都有,但隻有王福倒下了。棠晚寧和柳如雨挨個排查,仔細比對,有兩人脈相已經接近王福,皮膚也有點發黃的跡象。另外三人這是單純的紅腫,應該是被蚊蟲叮咬的後產生的。
蚊蟲叮咬?
蚊蟲!
棠晚寧終於想起來,進城那日堆積的屍體上一大片的蚊子,趴在屍體上嗡嗡地叫著。
“如雨姑娘,我想我知道這瘟疫的源頭是什麼了。”
柳如雨神情激動,忙問:“是什麼?”
棠晚寧眸光堅定,在眾人期待的目光中,斬釘截鐵地說:“屍體上的蚊蟲,就是這次瘟疫的源頭。”
她接著說出自己的猜想:“洪澇過後,官府也受到重創。所以就出現各種各樣的事兒,搶糧食,搶銀子,甚至殺人。人人自顧不暇,怎麼會去管那些死掉的人,後來喝了汙水死去的人也沒有處理,屍體交錯堆著,產生了一種毒蟲,隻要被毒蟲叮咬就會出現病症,也就是現在的瘟疫。”
陳昭聽著她的話,不自覺紅了耳朵,感覺到羞愧。他一心想走仕途為民造福,可真正的災難來臨時,他也隻想管好自家的事兒,從沒想過站出來去解決。
“如果你說的是真的,”柳如雨的聲音激動起來,“隻要我們解決完屍體,清理毒蟲,瘟疫就好了。”
“那王福叔叔是不是就好起來了,還有我的其他好朋友。”慶生聽到她們的話,興奮地說。
一盆冷水澆頭而下,柳如神色一下子變得萎靡,她實在不知如何同這個孩子說,那些人恐怕再也好不起來了。
“慶生,他們已經沒得救了,”陳昭突然出聲,說出口的話沉重壓抑,“這就是我們益城付出的代價。若是在第一件不平的事兒發生時,就有人出手管理,就不會讓壞人越來越猖狂。若是第一具屍體出現時,有人將其好好掩埋,自然也不會有後來的瘟疫。”
“慶生,你記住若是人人都隻想自保,那世人終會自食其果,益城就是最好的例子。”陳昭這句話像是在教慶生,更像是在警醒自己。
“嗚嗚嗚,陳昭哥哥,是不是我們以後不這樣了,益城就會好好的了。”慶生哭著說,他年紀太小說不出什麼道理,隻隱約懂得以後要好好保護益城,遇到壞人要挺身而出,不能隻想著自己害怕。
陳昭走過去,蹲下身,伸手擦去他臉上的淚水,又變回輕柔的聲音,“是,慶生,以後我們不能再這樣了。不管是在益城還是其他地方,我們都不能再像今天這樣了。”
“陳昭哥哥,”慶生撲進他懷裏,哭得一抽一抽的,還不忘向他保證,“慶生以後絕對不這樣,我要去打壞人,不讓他做壞事。”
找到源頭,事情變得好解決起來,棠晚寧將麵罩重新改版,做成頭紗麵巾一體,眼睛處用紗布蒙著,讓人可以看見。
柳如雨的大夫身份讓很多信服,她召集出一大批人去處理屍體。益城裏的百姓在這一刻反而不再畏畏縮縮,但凡能站起來的都跑去燒屍體。
棠晚寧和柳如雨在書院裏翻著醫書,企圖找出辦法,救一救這些人。‘益陽書院’的藏書無數,可卻沒有一種藥方能救這些人的命。
就連遠近聞名的書院老先生,嶽中山也快不行了。他年近花甲,蓄著的長須已經快到胸口,本是受人尊敬的先生,桃李天下,如今卻不能安享晚年,還要受到這些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