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童年(1 / 1)

題記

快樂是件很簡單的事:就像是一串冰糖葫蘆,一顆玻璃彈珠,一張卡通紙牌。我的童年也到處洋溢著這些簡簡單單的快樂:淩晨5點踩著馬路邊的路燈照射下的自己的影子往前走,和同學玩飛行棋時大聲的歡笑,以及對成績優秀的女孩那種純粹的羨慕和歡喜。

——獻給童年的自己以及98屆在西郊中心小學一起學習過的同學

陳辰所懷念的是媽媽帶著他一起賣石蓮豆腐的日子。那攤位是擺在火車橋的一邊。6歲的他喜歡從火車開過的橋洞底下跑過來跑過去。看著汽車、自行車從身旁穿梭而過,他就覺得自己是指揮千軍萬馬的將軍,而底下的都是他的戰馬和勇士。每個男孩都有成為英雄的理想,隻是當時的他不知道4年以後他的期盼卻是媽媽能夠活過來,抱著他叫他“辰兒”!

媽媽做的石蓮豆腐非常好吃,冰鎮的石蓮豆腐透出淡淡的涼意那是把薄荷和芝麻的清香都混在了一起的功勞。還有那甜甜的蜜糖水就是他的精華,如果沒有蜜糖水,即使是放再多的葡萄糖也體會不到石蓮豆腐的美味。

勤甬的夏天一直都很炎熱。海風吹來的澀澀鹹味混合著太陽烘烤下的馬路所散發的柏油味,總有種使人迷幻夢蝶的味道。半空中飄蕩的微微可見的熱浪也讓人昏昏欲睡,此時來上一杯石蓮豆腐,除了能夠及時地消暑解渴之外,還能夠令人神情清爽。就是再煩悶的心緒也能夠瞬間轉換。

陳辰沒事就愛吃上一碗,除開因為那蜜糖水的甜味外,還有媽媽的笑最讓他迷醉。媽媽總是笑著說:

“少吃點!”

但每次陳辰再去要時,她總會舀上一勺放到他的碗裏。

“媽媽,我最愛吃石蓮豆腐了!”

“媽媽,石蓮豆腐那麼好吃為什麼沒人買呢!”

“媽媽,又開過去一輛火車,快看,快看呢,媽媽!兩輛火車要撞了啊!”陳辰緊閉雙眼,不忍去看,卻讓媽媽去看。但最後傳來的卻是交響樂,那是兩輛火車擠壓不同鐵軌時所產生的交錯的轟鳴聲。

陳辰所懷念的是他在星星小學讀學前班的日子。那時候爸爸媽媽都會在5點左右出門做生意去。陳辰睡眠很淺,一有大的動靜就會醒來。雖然醒了,但他還是會睜著眼躺在床上等到6點左右再出門。

有一天,天有點灰蒙蒙的,鄰居阿姨對陳辰說:

“這天呀,眼看著就要下雨了。小辰,你帶傘了嗎?”

“不會下雨的!”肯定的語氣直接秒殺了鄰居阿姨的嘮叨,陳辰小跑著離開了家。不幸的是結果真的被阿姨給言中了。天沒有再放亮,6點半左右,傾盆的大雨就開始往下倒,不過30秒,陳辰就被淋了個全身濕透,他把書包抱在懷裏,期望著書包裏麵的書不要被雨淋濕。折返回家已經不太現實了,陳辰也不太高興被鄰居阿姨嘲笑。於是他隻能硬著頭皮頂著大雨往學校趕。

雨中淋了5分鍾,剛開始還跑著躲雨的陳辰幹脆在雨中漫步了起來。雨中的世界很奇妙:向前看去是一串串珠簾半開半掩,若隱若現;向上看去是一顆顆玻璃球從天而降,幸福感就會油然而生;向下看去是一片片水窪,那如水晶般的水珠掉在窪地裏,濺起了更多顆晶瑩剔透的水晶。

當老師看到他全身濕透卻抱著書包驕傲地站在那裏的時候,瞬間淚水就充滿了眼眶。

陳辰所懷念的是可以等待的快樂。冬天的勤甬很少下雪,但92年卻是真的下雪了。白白的屋頂,白白的草垛,白白的田野,白白的小路。由於飄著雪花,學校就提前放假了。下午2點,小朋友們都背上書包朝家的方向走去。陳辰顯得更是興奮,那是他記憶中第一次感受大雪的天氣,第一次把雪抓在手裏扔出去,第一次伸出舌頭舔舐雪的味道。他興奮地奔跑在路上,追逐著雪花飄來的方向。

路麵一個坑窪,剛好絆到了陳辰的小腳,右膝首先著地的他,承受著整個身體的重量,褲子連帶著膝蓋都被磨破了。膝蓋的毛細血管忽的一下就怒了,熱乎乎的鮮血立馬就湧了出來,樣子看起來有點恐怖,但陳辰卻一點也不覺得痛,爬起來繼續玩雪。等他發現右膝的狀況時,那裏的血都已經開始變暗了。

疼痛的感覺一陣陣襲來,那是刺骨的寒冷。陳辰知道自己肯定走不到家了,還好學校附近就是他的舅公家。他一晃一晃地走到舅公家,卻沒遇上一個人,可能舅公他們出門了吧。於是他坐在大堂的太師椅上默默地等待。

樓上的擺鍾又傳來“咚咚”的聲響,如果陳辰沒有記錯那應該是第六次聽到這種聲音了。大堂上還是空蕩蕩的,不過陳辰堅信,爸爸媽媽會來找他的。終於那扇門打開了,媽媽走了進來,爸爸也走了進來,他們就那麼看著他,露出了笑容。

多年以後,陳辰發現原來等待也是那麼地快樂。不管是等人還是被人等,有了期盼總會在相聚時露出開心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