題記
11歲的我一度以為自己是最可憐的人,是被世界遺棄在角落裏的孩子。我閉口不談一切關於媽媽的話題。聽到同學習慣性的罵娘的髒話,就會神情緊張,心裏厭惡,雖然知道他們都是無心,但是從此存了偏見卻也無法改變。於是,我學會了孤獨,學會了轉移話題,學會了深藏真實的自我。即使十幾年以後,我不再忌諱談論母親,但討厭有罵娘習慣的人就一直延續了下來。
——獻給那時的年少,正因為你的迷茫和自卑才讓現在的我有勇氣敢於正視自己
七月流火,夏曆乙亥年(1995)七月(即陽曆八月)注定是個不安穩的七月,那年的七月陳辰是在寒意中度過的,因為那年的七月再也沒有人為他添衣加被,因為那年的七月他一直很自責,一直在否定自己。
他總在想:要是我沒回老家的話,說不定媽媽不會死;要是我早點回來的話,說不定媽媽就不會死;要是我沒有撒嬌,沒有因為小狗的事而詛咒媽媽的話,說不定媽媽也就不會死,也許她現在還可能牽著我的手在馬路上溜達。
時間過得很快,沒幾天就開學了,陳辰升入了四年級。他進入班級後,突然發現班級裏的同學看他的眼神都怪怪的,老師也突然很關心他,那個學習很好的女孩也時常跟他套近乎。但這些都不是他想要,他不要同情,不要憐憫,不要可憐,他隻想要跟往常一般不變的生活。但是他知道,他已經回不到從前了。
他長大了!他突然覺得那些同學一下子變得好小、好幼稚,敬愛而神奇的老師也不過如此,而且懂的東西可能並不多,以前他認為有點歡喜的那個女孩原來自己隻是羨慕她的成績而已。他迫切需要找點事做,能夠讓自己忘掉煩惱的事情。
這期間,最可喜的是爸爸已經慢慢在恢複了,醫生說要不了多久爸爸就可以出院了。聽到這個消息陳辰還是有點高興的,因為爸爸還在真好。
日子還在繼續,不會因為世界少了一個人而有任何的改變。陳辰看起來也慢慢變回了開朗的自己,同學間的笑聲也慢慢變回到從前。可能小小的孩童要記住大人的告誡那是件很困難的事,有時同學間無意的話語還是一遍遍刺痛著陳辰的心,仿佛時刻在提醒他:你現在是沒媽的孩子了!
爸爸好了後,陳辰就和爸爸相依為命。家中的積蓄因為治病和辦喪事而消耗殆盡。陳辰知道那時的爸爸真的很苦。好幾次大半夜,陳辰從夢中醒來,就能看到窗戶外那根好像一直燒不盡的煙頭還在那不停地燃燒著。
許多年後,陳辰不勝唏噓:爸爸也許你早已經忘記當時的你是如此的傷心,也許你早已經忘記那時的你抱著我默默地哭泣,也許你早已經忘記你說過以後就我們兩人相依為命,也許你早已經忘記被你無情丟棄的媽媽的相片是你自己曾經特意去照相館鑲裱起來以撫慰每天痛苦的思念之情和寄予哀思的寶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