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一晃而過。
臨近歲末,天氣轉寒。泯江中段,逐漸起了些碎冰片,但遠還達不到能載人過江的厚度。
雍王的行宮正駐紮在此江岸往裏不遠,外麵則是被層層軍營包裹,越往深處軍職也就越高。
這塊寶地上有十裏急湍可阻人過江,下遊則是臨近出海,海上更是派了重兵把守,隻需守好這最易渡江之地即可立於不敗之地。
軍中炊煙嫋嫋升起。臨近正午,再過不久就會發放午食。
輪值負責看守江麵的王陳二位守將正站在木樓之上,聞著那隨風來的飯菜香味,魂幾度就從江上飄回營裏。
“陳叔,還是你有遠見,這雍王殿下還真是待我們這些下士不薄啊,若是當初真投奔那二皇子,估計是連口飽飯都敢不上。”
“小王啊,你看我什麼時候騙過你。早跟你說了,熬過這夏秋兩時,咱這看江的職務就是道肥差。你小子還不信,倔著要上襄王那瘋窩裏去。哼!那家夥除了愛打仗哪懂別的,軍餉發個丁點,能養活咱自己一張嘴巴都難哦。”
“是啊是啊。襄王那兒出人頭地的到底是少數。不像雍王殿下這兒不僅頓頓細糧魚肉,軍餉還發的比他那兒多不少。咱哥倆穿著身軍甲,油光滿麵的,滋潤的很。我看也不見得比咱老家那些收租地主老爺過的差多少。”
“”那可不!你還別說,聽那管事的講,今天軍中還送來幾缸子好酒,天氣冷一會兒就溫了給大夥取取暖。你瞧瞧,這家夥整的,太滋潤了!”
“還有小酒?!這軍中難道不設禁飲嗎,嘿真稀罕兒!說的咱這哈喇子都要掉下來。不行了陳哥。咱去要兩碗,一會兒給您也端來。”
“你這小子!哈哈哈,老毛病犯了,就愛這一口。知道了,記得快去快回!咱當叔的這先替這侄兒看會兒。”
“好嘞!這就去取。”
一炷香的時間過後。
這姓陳的老守將哈了口氣,使勁搓搓手。心中不由暗罵,這鬼天氣怎麼比往年還要冷的早許多。
泯江兩岸寬敞,無亦無葦蕩遮掩。
天氣好時能一眼望見對岸。
隻是今天恐怕不行,江上有點起霧。
這江上平時就有雍王殿下的木船看守,來回巡視,防的就是這時候。
船上還配著好些弓手,一有動靜,直接射箭。諒你是多少本領,也沒法靠近這岸半分。
有這幫人擋前頭,咱這守將幹的也確實是輕鬆。
等過兩年退了伍,銀兩估計能攢下不少。到時候,咱村裏最漂亮的翠翠姑娘指定圍著咱喊好哥哥,那不是美的冒泡!
嘿嘿嘿。
老陳浮想連篇一通,就差給娃娃買衣裳了。
自背後突然刮來一陣妖風,這江邊空曠,木樓四處穿風。老陳一下沒忍住打了噴嚏,渾身抖了兩抖。
哎呦,自個怎麼忘了多帶些衣服墊墊。
果然,這家裏沒個婆娘可真不行。
對了。那小王八羔子,端個酒怎麼要那老長功夫,這一來回的時間都早足夠了,還不回來。
難道是剛當上這肥差,翅膀硬了,平起平坐,不把他這大恩人放眼裏啦?
不能夠吧。
不行,這等的也太久,再不喝點什麼恐怕真得凍死在外頭了。
咱得去瞧瞧,這小子不會先偷喝起來了吧。
陳守將瞥了江麵一眼,霧氣又重幾分。心中小驚,該不會真有人這時候渡江吧。
不對不對。這除了上遊飄來的幾根粗木段,也沒啥別的動靜啊。
木頭飄來本就稀鬆平常之事。估計是上遊哪兒又泄水,把林場的木頭給衝到這來了。
再說這上遊本就急湍暗流無數,敢在這季節劃船過江不是在純送死嗎。
老陳還是有些不放心,豎起耳朵再聽聽。
好像有拉弓射箭的聲音。
還有些石子濺水的聲響。
隻是不一會兒就消失了。
出現幻聽了吧!
還是別自己嚇自己了。
喝酒要緊!
和那底下的士兵叮囑了兩句,陳守將也踏著快活的步伐往軍中趕去。
......
怪哉,現在不是午時飯點嗎,軍中為何如此安靜,連半個身影也沒見到。
老陳逛了半圈,連個鬼影都沒碰上,納了悶了。
一路走到那發食的地方。幾口大鍋敞開,老陳一摸,還留著點餘熱。隻是鍋底沒剩半點米糊。
再往裏走些,切肉的大木台上幹幹淨淨,連往日的那點肉沫都被誰刮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