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讓仔細剖開王八,拖出肚子裏一坨七葷八素,下殼中央出現一塊從未見過的突起天平骨,像棋盤的楚河漢界把王八殼分成公平的兩半。
天平骨最中間有一座鏤空小骨塔,裏麵有一個凹孔通向體外。
阿讓心想,啥狗屁肚臍眼,明明就是個屁眼。
塔頂鑲嵌著一粒魚膽狀小珠,切開周圍護骨,取下抹幹淨後置於掌心,呈綠色晶體狀,小家碧玉似的,比昨夜那顆蜈蚣內丹小得多,顏色一綠一藍大相徑庭。
那珠子泛出一漾漾綠色光波,似乎蘊含無窮生機,應當就是爺爺說的綠晶內丹。
阿讓塞入腰帶儲物格,去潭中洗刮幹淨王八殼。
那王八活了十三億年,骨堅肉硬,若非他手中六級殺影之刀,尋常利器是很難砍得動。
隻是這點阿讓不知道,一刀在手,美食我有!
他挑了王八最好的腳胳窩肉,此肉嫩滑,又切一塊吊龍肉,此肉有咬勁,還有幾塊筋鍵,這東西燉爛了,膠原蛋白多,男人可生精,女人可美顏。
剁碎後一起放入殼鍋中,和上洗幹淨的薑塊,蒜頭,豬油,澆上醬油料酒,灑上鹽,花辣,跳辣,茴葉,些許捏碎八角攪拌均勻,放在一邊醃製入味,蔥剁成蔥花另放一邊。
借此之機,找來石頭搭了個小灶,從遮雨處找來幹草枯技,摘幾片蕉葉,找些野生香菜叫金不換,這名字一聽就是好東西,南方炒田螺海瓜子少不了的佐料。
一切準備妥當,取出防風打火機點上爐火,熱一下爐才把王八肉架上,添上柴火,猛火爆炒。
紅蛛服下小靈丹之後,盤坐運功吸收,可惜魂體破碎,魂靈本是陰陽相生,支撐著肉身皮囊,魂體弱則靈體弱,靈體弱導致肉身虛弱,這身皮囊吸收靈力也就弱,一顆小靈丹吸收不及一二,僅僅可以勉強走路。
看到哥哥一直在忙碌,每一個步驟快而不亂。
紅蛛從小隨爺爺四處漂泊,對人情冷暖自是比普通小孩敏感得多,人無愛則無心,可惜哥哥這份愛自己擁抱不了多久,暗暗傷心,臉上卻笑咪咪走了過去,“哥,還沒煮熟啊,我都快一年沒吃過熱食了,好期待哦!”
阿讓用那把殺影之刀當鏟子,不停翻炒王八肉,“妹妹不要急,用心才出美食。這爆炒王八肉,需放幹血,洌幹水,醃製入味,爆炒鎖汁,文水煮燉,最後再收汁入味,添色加香才好吃。”
待到殼鍋中肉塊金黃,用水袋取來潭水邊加水邊當起大廚,吹起他的《食經》教妹做菜,“野生肉腥味重,這腥味多半在血裏,想做好吃的肉,第一步就要放幹血。瀝幹水這一步主要是讓肉質緊,可以更好入味,再炒熟肉麵鎖住味汁。然後慢慢熬,尤其老王八這種老肉,火更不能過猛,防止水沸開帶走肉裏麵的美味。本來需添熱水,冷水會使肉返腥變硬,今天這裏沒條件隻好用冷水。”
對哥哥的《食經》,紅蛛聽不懂多少,卻很用心去聽,她想努力記住和哥哥在一起的每一個畫麵。
有時候她也盯著灶爐燃燒的火出神,如今除了鄉下偏僻地方,已經沒人用明火煮飯了。
她想著,這就是人間煙火,感覺好溫暖啊!偶爾幫忙添加柴薪,等到哥哥說完話,才好奇問道,“哥,你是開飯館的嗎?”
阿讓見水淹上肉,便蓋上蕉葉猛火燒開,抽掉一些柴火,改成文火,接下來的時間就是等,便和妹妹坐在爐火前聊起來,“哥有這個打算。爸媽本想著…哥一高興就忘了,還沒同妹妹說說家裏,我們有爸爸媽媽,還有一個小媽,你別誤會,小媽不是爸爸的小老婆,是同村的,從小對我可好了,這王八肉快好了,吃完哥就帶你去見他們…”
紅蛛愣了愣,有些發愁,“哥,他們…會喜歡我麼?…”
阿讓啪啪拍打胸膛,“那是當然的啦,他們喜歡小孩,咱爸很善良…”腦海彈出老爸操起大煙杆追著他滿村子打的畫麵,那簡直就是一部戰爭大片。
“咱媽也很慈祥…”
提起老媽耳邊“嗡嗡”打響雷,恍惚老媽倒提著帚把大吼:小兔崽子,看我不打死你!
他心裏咦的抖一下翻過去,繼續吹起來,“小媽人好,說話講道理,不然我也不會叫她小媽。妹妹放心吧,總之有哥在,他們一定會喜歡你的…”
紅蛛笑咪咪的看著哥哥,今天是她六年來最開心的日子,無論哥哥說什麼,感覺都好聽。
“剛才說到開飯館的事,我就有這個想法。爸媽是想,我若是我沒腦子念書,便送我去以前老板那兒搬磚,說我天生力氣大,搬磚也餓不死,可小媽不肯,說搬磚沒出息,非得送我去念書,哎,我一聽到背古詩腦袋就開炸了,能念得好嗎?!小媽說就算念個職校,混個文憑也算是白領。什麼白嶺黑嶺的,不就為了掙錢。哥哥會做好吃的,開個小飯館肯定比搬磚掙錢,也比白嶺黑嶺掙錢,村裏有幾個在海外混的親戚,回來個個人模狗樣的,其實大多也是在那開飯館掙到錢的。可小媽聽了很生氣,說大夏人除了去外麵當火夫還會幹什麼。可念書有那麼容易嗎,爸媽和小媽現在還在為我的學費發愁,就算念了書,讀出來運氣好去考個什麼公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