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慈自然不能理解梅婕妤心中的憂慮。

她寬慰道:“不管藏沒藏,在殿下心中你就是梅婕妤,這點不會改變。你現在最要緊的事情,就是照顧好身子,平安順利的把孩子生下來。”

“再說了,等到十一月初,殿下便要迎娶顏雪,到時候東宮有了太子妃。要真藏了人,也有太子妃去對付,你就好好的把孩子養大。等你的孩子長大了,有了出息,你還怕在宮中無立足之地嗎。”

這番話著實讓梅婕妤驚訝,她日夜憂心的事情,顏慈三兩句話便說清楚,像是撥開雲霧見青天一般,讓她的心情舒暢起來。

她讚歎道:“公主的年紀比我還小上六歲,可這通透的心思卻是我等望塵莫及的。”

梅婕妤眉目含笑:“都說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等我的孩子生下來,不如就認您作幹娘。”

顏慈沒作他想,點頭應道:“好呀。”

“話說,你想不想進文英齋看看?”

梅婕妤瞪大眼睛,眼神中放射出期冀的光彩,可很快,這光彩便熄滅了。

她遲疑道:“實不相瞞,我之前帶著做好的吃食拜訪過,還向雲統領打聽文英齋裏住著哪位妹妹。殿下知道後罰了我身邊的宮女五十大板子,後來沒人治病,活生生死在床上。”

一想到這,梅婕妤便心有愧疚。

她掏出帕子暗暗抹眼淚:“我是怕了那位妹妹,實在不敢得罪。殿下也說,若無重要之事,不可到文英齋叨擾他。”

顏慈思忖片刻:“你現在就有一個機會。”

她伏身在梅婕妤耳旁低語,梅婕妤被她的話驚得合不攏嘴,露出一絲畏怯的表情:“公主以身試險....不好吧。”

她很是淡然。

危險不危險這種事情不在她的考慮範圍內,她做事,隻看值得不值得。

“隻管照著我說的做,保準你能進到文英齋。”

她心裏始終掛記著身處牢獄的顏川。

快速摸清楚宮裏那些門門道道後,她開始整日在宮裏瞎晃蕩,到處閑逛,主要是也沒人攔著她。

莫姑姑卻有些不樂意。

這顏慈如今進宮了,性子是一點沒收斂。

好幾次擅闖禁地,比如藏書閣、冷宮、還有宣德殿,都不是公主該去的地方。

莫姑姑也以為她肯定進不去,然而事實證明,是她太天真了。

守門的侍衛恪盡職守,沒有得到皇帝和太子的諭旨,以上禁地統統不許進。

但壽元公主非常不一般,不僅口才了得,邏輯思維能力更是碾壓那些侍衛。

最後的結果就是,侍衛領著公主在禁地逛了一圈。

皇帝和太子那邊也沒說什麼話。

雖然上邊沒發話,但莫姑姑是一個很有警覺性的人,在公主瘋狂作死的同時,莫姑姑不得不提前做好一些防護措施。

依照她多年的職場經曆來看,不久的將來,或許是明天,公主就要受到懲罰了。

但莫姑姑沒想到,這一次居然是那麼嚴重的事情。

顏慈深知自己並非衝動之人。

她想做一件事的時候,外人看起來或許覺得她荒唐不要命。

比如跳天江,可她很清楚,若不是完全沒有把握,她斷不會行極端之事。

畢竟誰會無故作死呢?

人活一世,該拚還得拚。

而且她做事一向很看時機。

朝中官員十日一休沐。

她帶著飛虹殿兩個內侍闖入天牢時,正是朝中官員在家休沐的時候。

這種時候,天牢裏看管的獄卒往往是輪班製,不會有頂事的官員在。

她靠著冊封大典時賞賜的公主腰牌,塞塞銀子,帶著洛香和幾個內侍一路毫無阻攔的從皇宮闖進天牢。

有個獄卒想出去通風報信,被她一棒子打暈在地。

看這架勢就知道,她是來劫獄的。

其實劫獄之前還有一個重要的麻煩,那就是杜葤。

不過這個麻煩已經被燕燕解決掉了,至少今日杜葤絕不會出現在牢獄裏。

獄卒們心想,公主雖沒有道明來天牢的原因,但動動腳趾頭都能想到她是來救顏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