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川聽到容衡的聲音後撐起身子。
她開口問:“你想跟他走?”
顏川思忖片刻後,他抬起頭看向顏慈:“我現在的處境,若是回到顏家恐怕會累及家人。”
他的顧慮並非毫無依據,顏川落獄後,顏定天都未曾出麵相救,看樣子是想明哲保身。
可是她知道容衡會把顏川引入一條不歸路,一條與家族大義背道而馳的路,但她似乎無法阻止這樣的事情發生。
一如同,她深知自己作為一枚棋子的命運,卻深陷其中,掌控不了自己的人生。
她不想妥協,但不得不妥協。
顏川下馬車前,她靠著他說了一句話:“容衡武功不在你之下,你落獄的事情…許是他故意為之”
顏川將手鬆開,深陷的大眼睛定定望著她,喃喃道:“此事我自有論斷。”
她無法理解他說的論斷是什麼,也沒有機會問清楚,因為雲奕領著禁軍趕來了,
她根本沒有思考的機會,後邊是滾滾而來的馬蹄聲,要是在耽誤下去,顏川就走不了了。
於是她就這麼親眼看著容衡將顏川帶上了另一輛馬車。
車簾放下前,容衡回過頭來,定定望著她露出一個笑容。
不知為何,她覺得那笑容分明的滲人,就像是炫耀自己陰謀得逞一般。
洛香看著身後飛馳而來的駿馬開口道:“公主,雲統領來了。”
二三十馬匹停在她麵前。
領首的雲奕翻身下馬,急急道:“公主,梅婕妤已經將您出宮的消息告知殿下,您現在最好告訴我們顏川的下落,否則...遭殃的可是您”
雲奕四處張望,眼睛瞧到泥地上的壓痕便立即吩咐人趕緊追過去。
正想動身離開時,顏慈擋在他身前:“殿下打算怎麼處置我?”
雲奕心中焦急。
“還請公主讓路。”
“你先告訴我,殿下會怎麼處置我。”
雲奕是個武將,但脾氣十足的溫和,隻見他對著身後的禁軍使了一個眼色。
那些禁軍紛紛繞開她向兩側行駛而去,朝著壓痕的蹤跡追了上去。
旭日一點點下垂,塵土飛揚在薄暮裏,雲奕開口:“您何苦與殿下為敵,得罪他怕是整個顏家都要遭殃。”
她也不是衝動的人,從得知顏川入獄起,她就一直在謀劃要怎麼才可以將他救出來。
雲奕說,她何苦與鳳西灼為敵,其實鳳西灼何嚐不是在與她為敵。
“雲奕,你說....文英齋裏的人,是蘇越禾吧。”
此話一出,雲奕立即警覺的瞥了一眼周圍的人,而後放開聲音道:“蘇貴妃偷盜
皇家寶物,禍亂朝綱,在南詔境內是人人得而誅之的妖妃,望公主慎言。”
她靠近他,小聲問道:“所以這樣的人為什麼會出現在文英齋裏?”
他立在原地,低聲道:“您必須保證,此事不可泄露與他人聽。”
“放心,我保證不泄露。”
雲奕微微躬下身子,對著顏慈的耳朵言簡意賅的說了幾句話。
聽完後,她覺得還不如不知道。
這麼狗血的理由...
不過也符合鳳西灼的深情人設。
為一人,棄一城。
不過鳳西灼棄的不止是城,更是他的子民,千千萬萬的子民。
以前她愛看言情加瑪麗蘇狗血小說,書裏的男主為女主放棄唾手可得的江山,隻求一生一世一雙人,好像這個世界除了愛情,什麼都沒了,視友情、親情、家國大義於無物,怎麼刺中讀者少女心就怎麼來。
這樣的劇集核心思想在於一個字——蘇。
最經典莫過於那幾句話——皇圖霸業,怎敵她笑靨如花。
這秀麗江山,你若喜歡,我便替你打下,成全你一場盛世繁華夢。
那些辜負過你的人,管他是至尊無上的皇帝,還是隻手遮天的權臣,我就算顛覆江山,也要替你討回來!
曾經,曾經的曾經,這些話簡直蘇到她心尖尖尖上。
她完全沒有考慮到這些蘇到心坎上的話,背後藏著多少白骨森森、血流成河。
多少百姓因此家破人亡,江水或因此被鮮血染紅,大地或因此被白骨積壓。
可她聽到雲奕說,鳳西灼出兵東靈,僅僅是想把蘇越禾帶回身邊時。
她的心瞬間沉入穀底,四萬六千的將士因此命喪異鄉,在鳳西灼眼中,或許整個江山都換不來蘇越禾短暫的停留。
禁軍回來時隻帶回她的馬車,車裏空空如也。
一灘血跡印在踏板上,她的眼睛突然有些酸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