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鳳西灼已經從屏風後走了出來。

黑著一張臉,語氣沉沉道:“宣公主進殿。”

雲奕心中百感交集,又悲又喜,喜的是從來沒有人能打斷太子行男女之事,悲的是,顏慈恐怕要遭殃了,因為房事被打斷,對太子來說是一件非常冒昧且打擾的事情。

“說吧,是誰指使你這麼做的?”

鳳西灼換上一身紫袍,神容肅冷,嗓音有些沙啞。

她進來後覺得屋子裏若有若無的縈繞著一股子...不尋常的氣氛。

總之就不是書房該有的模樣,她也說不出來是什麼感覺。

索性將這些拋諸腦後,她如實作答:“無人指使。”

有那麼一瞬間,鳳西灼產生把她掐死的念頭,但僅僅是一閃而過,理智告訴他,她還不能死。

給她公主的地位,不是為了讓她就這麼死掉的。

一盞茶杯被他摔碎,碎碴子悉數砸到她腳邊,緊接著是無數的瓶瓶罐罐砸來,但都未傷及到她。

她立在那,身體有些僵硬,腳步更是定住,膝蓋還在隱隱作痛,想動也不能動。

即使是飛濺而起的碎渣劃傷她的手,她依舊紋絲不動。

“顏家和你已經沒有關係了,你不再是顏家的四小姐,而是南詔當朝唯一的公主,你究竟有沒有分寸?”

鳳西灼的聲音快把她的耳朵震聾,她無比清楚的知道,正因為她是公主,所以她才能夠去天牢劫走犯人。

如果她隻是顏家的四小姐,縱使她有天大的本領,也無法從天牢裏把人帶走。

她理直氣壯道:“殿下,感情不是說短就能斷的。”

他把蘇越禾重新奪回來以後,脾氣已經降了許多,就連懲罰人的時候,也都盡量不那麼殘忍。

可他強壓的怒火,卻總能被顏慈輕易點燃:“你這是在恃寵而驕麼。”

恃寵而驕?她恃誰的寵,又有誰寵她,真是可笑。

她開口:“殿下,我頂多算濫用權力罷了。您若真寵我,便當做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吧。”

鳳西灼的長眸緊盯住她,眸光靜默而森冷,其中還藏著一絲刻在骨子裏的雍容。

他心裏的怒火在望見顏慈冷清麵容上的岑寂後,一點一點的降下。

他也在壓製自己的情緒。

隻要顏慈認錯,他可以網開一麵。

畢竟她還有利用價值。

鳳西灼的理智慢慢回歸大腦,

鳳西灼問她:“你是不是猜到了什麼?”

若非如此,顏慈怎麼敢這麼有恃無恐,一次次挑戰他的權威,每一天都在瘋狂刷新他對她的容忍度。

她大口呼吸著新鮮空氣,胸口起伏不停,隻有不停的呼吸才能緩解窒息的感覺。

手上傳來的痛感刺激著她的大腦。

她把手背在身後,不著痕跡的將血跡擦在袖口上。良久,她開口:“殿下想利用我做什麼事,我還真的猜不出來,但公主....總不能白當吧”

鳳西灼踩著碎瓷片,蹲在她麵前,伸手扼住她的下顎,嘴角勾出一聲譏笑:“說得不錯,公主自然不能白當。”

顏慈不知道自己會受到什麼樣的責罰,但總不至於讓她去死:“來人,先把她拉出去杖責二十棍,抽三十鞭。”

她啞然失笑,冷冷道:“殿下就不怕我承受不住,自殺身亡嗎?”

“你是公主,本宮的妹妹,哪能讓你死呢。”

她拿出玄龍玉:“殿下可還記得此物?”

鳳西灼隻垂眸掃了一眼便認出此物,本也不是什麼稀罕物件,隻不過它提醒鳳西灼,眼前的姑娘曾救過他一命,這是他欠顏慈的東西。

他曾說過,此物尚在一日,他就能護她一時,他沒有食言,在他可控的範圍內,顏慈的確活的好端端的。

“你想用此物抵消劫獄之罪?”

她沒有任何遲疑:“是。”

“顏川是朝廷要犯,本宮會下旨通緝他。”

“我隻希望殿下能饒恕我犯下的錯誤,至於是否要捉拿顏川是殿下的事,我不插手。”

“你可真有意思,把人救出來後,卻仍由他自生自滅,這又是唱的哪一出戲?”

“有些事情,在自己力所能及的範圍內,該做的還得做,否則心裏過意不去。”

一定有過的,她自認為和鳳西灼是一類人,所以他們之間會有惺惺相惜的感覺,她是曾經的鳳西灼,而現在的鳳西灼....或許會是將來的她。

鳳西灼驀地起身,和她拉開一段距離。

在那雙清眸裏,他不可避免的望見了自己的影子。

他自顧自開口,像是在問從前的自己:“值得嗎?”

她反問道:“殿下為什麼不問問自己,為她做的一切,是否值得。”

鳳西灼順著顏慈的目光看到了縮在屏風後的蘇越禾。

青絲灑落在她的肩頭,如畫般貌美的容顏上,露出幾分困惑的表情:“西灼,這是...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