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掏出閥紙重新核對了一下信息,可是閥紙上所標注的信息全指向這個小院。
那婦人衝小男孩喊了一聲:“小宗,別玩了,吃飯了。”
小孩就一蹦一跳的回了屋裏,椒頌在院外透過被火燭照亮的薄薄窗紙,隱約能看見二大一小的身影坐在餐桌上。
那麼溫馨的場麵是椒頌夢寐以求的,可是她現在卻要破壞她。
她不能,不管是怎樣的代價,這個任務她無法下手。
萬種思緒糾纏下,椒頌還是離開了,即使黑影會殺了她。
黑暗中不知道她渾渾噩噩的走了多久,直到一雙和她一樣涼的手抓住了她。
椒頌又驚又喜地叫出了聲:“斷川?”
“你怎麼會在這裏。”
看見他,椒頌不安的心總算落下來些。
斷川抿著一張唇,欲言又止,椒頌愣愣地看著他一眼疑惑,道:“怎麼了,你怎麼不說話……”
她話沒有說完,因為兩手交握間,她似摸到了一絲黏膩的東西,在這大雪封天的夜裏,他手上的那一絲血跡還尚未幹透,那隻有一種可能……
他剛剛殺過人。
“椒頌,我……”他艱難地開口,卻不料被椒頌打斷了。
椒頌冷冷地盯著他的雙眼,一字一句道:“你殺了他們?”
斷川沒有否認,她的心從茫然到冷透也隻是一瞬間,答案顯而易見。
“為什麼?”這種近乎帶著哭腔的語言,是他第二次聽到。
第一次是繁縷出事的那天,她問他,繁縷的結局是不是就是他們的結局。
斷川沒有回答,那她的話就是答案。
椒頌倔強地抹掉眼角一滴淚,轉身往回走。
斷川伸手拉住她,勸道:“別回去,不出意外,此時已經有官府的人在。”
“官府?”
他們以往殺的人官府從來沒有過問,因為彼此都是心照不宣,那些人該死。
可是這次官府卻來了人,那,是不是說明,死的人是無辜。
“你既然知道他們不該死,為何還要殺了他們?”她的心中從一灘冰水燃燒成烈焰,下一刻憤怒就要噴湧而出。
“如果他們不死,死的人就會是你。”
這句話從斷川的口裏說出來,卻是她心中設想任務失敗的結果之一。
他是為了她。
因為這句話,她心中的火焰再不知道去向誰發,手指甲隻能掐進自己的肉裏,唯有疼痛能讓她的罪惡感消除一點。
她幹咽的喉嚨再也說不出一句話,看著斷川的眼睛,一點一點的掰開他的手,繼續往回走。
雪越來越大,不知她走了多久,明明感覺自己離那個院子沒有那麼遠,可是腳下千斤重,每一步都那麼艱難。
在她身後,有一個身影不遠不近地跟著。
接近村落的時候,遠遠瞧見那座院子又明亮了些,恍惚中她看見許多人舉著火把進進出出,他們在抬著什麼。
她想看清些,卻被掛在門口的燈籠晃了眼,忽而一場不知名的風刮來,門口的燈籠一下子暗了。
她心中那最溫暖的場景也暗了。
一種沒由來的痛楚讓她昏死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