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川舉起的手還留在空中,這一掌他用了十分力道,任何習武之人都挨不住。
他脫下披風,將椒頌裹緊,然後攔腰抱了起來。
這個地方,她是萬萬不能停留了。
☆☆☆ ☆☆☆
雪地中一個孩子顫抖著身體跪在地上,膝蓋沒入雪中,椒頌隱約看見他的褲管濕了半截。
她想伸手將他攙扶起來,可是越靠近那孩子就越害怕,身體不斷後仰,一雙清澈的眼睛裏倒影出一個殺人如麻的怪物,椒頌心一怔,抬眼看向自己的手。
那手上分明拿著一把長劍,劍上血跡尚未幹透,正像露珠一樣,慢慢凝結,滴落在雪地上,濺起一朵朵豔麗的曼珠沙華。
她像個被人無形中控製的傀儡,即使萬般不願,手上的劍卻還是向著地上那個小小的身影砍了過去。
溫熱的液體濺在她的長睫上迷糊了視線,她下意識一抹,滿手血腥。
“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殺的……”,椒頌呢喃著退後幾步,滿目驚慌地尋找那個小小的身影。
可是遍尋不到,手上的劍卻還在滴著血跡、
說不清,道不明的無力感襲來,她一轉身,卻看見一個身影闖了進來。
他越來越近,莫名的熟悉感令她放鬆了幾分,他是誰?
椒頌奮力睜開眼睛,那道雪中蹣跚而來的身影也清晰了起來,“蘭簷初,是他,他來了……”
可是突如其來的大雪又將他的身影掩埋,椒頌驚慌失措地向他跑了過去,視線拉長,一個衣衫襤褸的女孩在雪中不顧一切地奔跑著,直到跑到一個欣長挺拔的身影旁。
“蘭簷初,你是來帶我走的嗎?”她喘著粗氣,不確定地問。
蘭簷初剛開始還笑意盎然的臉突然變得扭曲起來,他揪起椒頌的手,看向那把滿是罪惡的劍,質問道:“是你殺了他?”
“我沒有……我沒有殺他……”
“你不問問我說的他,是誰?”
是呀,他說的是誰?
椒頌腦海中不禁浮現起那個跪在雪中滿眼驚慌的小孩,記憶重現,是她冷血無情的將劍劃向了那小孩脆弱的脖子。
“是我……原來是我殺了他,蘭簷初,我不是故意的……”蘭簷初的手掌依然有力地擒在她的手腕上,她掙脫不開,也不想掙脫。
“就算你不是故意的,那也該死……你去死吧!”
椒頌看著他凶狠的眼睛露出的殺意,不由地閉上了眼,準備接受最後的審判。
蘭簷初將她手上的劍取下,長手一揮,卻在此時,椒頌控製不住地睜開了眼睛,她看著那劍,幻變成他常拿起的那杆筆,明明是毫無殺傷力的武器,她卻感覺到了一道劍光。
“不要……”,不要玷汙了你的筆,她不知是在怕他真的會下殺手,還是怕他不給她一個痛快,才會在這關鍵時刻尖叫著醒來。
是的,她醒了,帶著全身酸痛的不適感。
可是醒來之後,那些記憶又在腦海裏過了一遍,每到一個場景她都將被淩遲一回。
“這個夢,是在預示著蘭簷初不會原諒我麼?”
他的學生雖不是她親手所殺,可是他們一家卻是因自己而死,縱有千張嘴,也說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