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菁坐在回府的馬車上,倚在雕花繡鳳黃花梨車屏上,反反複複地想著李平與他說的那幾句。那樣淡淡的語句給了他無比的震撼,是啊,身為男子,又有幾分可選,自己不分青紅皂白全然將錯處給表哥,又是什麼正人呢?還有自己......自己以後又可會有的選,這飄飄然如浮萍般的自己,以後又會落在哪片院落呢....會是婉姐姐嗎?思緒如同春蠶吐出的細軟的絲,一層一層地將鄧菁的愁腸包裹住。
這邊,何薑與何婉二人隻隨身帶了幾個人。一行不過十人往揚州方向趕路,待到了揚州,已近二月。湖廣總督鄭紗和揚州刺史呂未率領一眾官員已在城門迎接,此行二人是以皇帝的名義打著巡視的名頭前來,又是炙手可熱的相王殿下,眾人並不敢怠慢。鄭紗向前對何薑道“相王殿下,下官已將總督府收拾出來予您與七殿下住,還望兩位殿下不要嫌棄。”
何薑笑著拒絕道“這次本王與七妹隻是來玩玩,鄭大人不必緊張,本王二人住驛館還更方便些,諸位大人不必勞煩了。”
何薑雖這樣說,但是眾人並不敢當真,還是請了幾回。見二人還是無意,方才作罷,才忙叫人將驛館好好收拾出來。又請何薑一行人去當地的醉仙樓接風洗塵,這次,何薑並沒有拒絕。
晚間,回到驛館。何薑進到何婉房間,看見李錦正在端著水盆給何婉洗臉,看到何薑便要行禮。何薑擺了擺手,讓她繼續。待伺候好何婉洗臉後,李錦才退了出去。
何薑這才開口道“今日在席上你對鄭紗可有何看法?”
何婉噙著一絲不明意味的笑“可真是一絲不漏,便說京城裏的官便已經是人精,這個人卻有過之而無不及。我看,她與鄭繡可確確實實是一個爹肚子裏生的。”
原來這鄭氏一門五進士,從祖母鄭英在聖熙朝高中狀元起始,如今到鄭紗的女兒鄭仁這一代一門已經出了五位進士。去年鄭紗的母親告老還鄉,皇帝特批讓她好好頤養天年,讓鄭紗的姐姐鄭繡接替母親的衣缽為中書令。
何薑笑道“你倒會形容。”又沉吟道“都道‘淑女之澤,五世而斬’,在京城你我都是看到鄭仁的能力,我看這鄭氏的上恩不會消失的如此快。”
何婉道“咱們此行來不正是為了這個嗎?鄭氏之子,年齡適選卻推說重病而不參選,三姐你便是想做文章也做不了,如今來到揚州,許多事便好辦了。”
何薑摩挲著腰間的玉玨道“鄭紗這老狐狸對這獨子寵愛異常,自以為不讓他參選便可以讓他不卷入政治風波,又可以讓鄭氏一族保持中立,一舉兩得。可她卻不知道,隻要在這朝堂上,便沒有中立可言。”說最後一句話,何薑的眼中流露出勢在必得。
何婉道“三姐今日累了,早些歇息。這場大戲,還是得看三姐的。”
二人各去歇息,自是不提。
次日,何薑和何婉被請到總督府飲茶。隻見鄭紗親自將一個空瓦罐放在一塊起了火的鐵板上焙烤,又取出些許茶葉放入瓦罐,抖動片刻,二人聞到茶葉散發的焦香味,又聽到發出爆裂的聲響,都覺奇異。又看見鄭紗向罐中注入備好的熱水,這水注入罐中響聲不絕,二人才拍手稱讚。
何薑道“早對鄭大人的茶道有所耳聞,果然耳聞不如一見,如今才讓小王開眼了。”
鄭紗親自給二人遞上茶道“下官隻是平日對茶道多研究了一番,實在不敢說精通。”
何薑二人坐了一會便要走,鄭紗還想引二人遊覽一番。但是被何薑拒絕了,說是自己不拘束著逛才有滋味。
二人走出府邸,何薑身邊的徐度才打聽消息回來,在馬車上,徐度回稟二人,說鄭府治家甚嚴,問了許多人都打聽不出少爺的名字,但是打聽到了這鄭府少爺極愛彈琴,每個月的二十七都會打發人去城西的珍玩閣打聽有沒有尋到新的琴。
這日,鄭靈昭從父親那請安回來,便看見信陵笑嘻嘻地湊了上來“少爺,奴才要跟你說件喜事。”
鄭靈昭覺著奇怪便道“什麼喜事,說來聽聽。”
信陵道“才剛二門上打發人來報說珍玩閣的掌櫃來人說尋到了九霄環佩,您說是不是喜事。”
鄭靈昭仿佛不敢置信“你說是九霄環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