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臨危受命(1 / 3)

夜幕降臨,萬籟俱寂。

此刻,偌大一個城市,竟像死一般寧靜。那些高樓大廈,在漆黑的夜色中,變成了一個又一個模模糊糊的巨型魔影。在艾琳看來,那些魔影正是由一個個亡靈的陰氣團凝聚而成,大廈上的窗戶就是幽靈們窺探著夜幕的一雙雙眼睛、眼睛、眼睛……大廈的大門,正是幽靈們時刻準備吞噬人類的一張張血盆大口、大口、大口……

置身在這樣的恐怖環境裏,艾琳忽然產生一種幻覺:仿佛這座城市是一座“鬼城”。在這裏,晝夜顛倒:白天沒有人煙,整個城市像死一般寂靜,那是因為陰魂都在沉睡;而到夜晚,一團團陰氣則飄然而至,死去的亡靈開始蠢蠢欲動。

夜幕下,好像到處都飄蕩著鬼魂的陰影……她甚至覺得,隻要他們邁出這個房子一步,就會成為那些因饑餓而死的幽靈們口中的美食……在這座“鬼城”裏,隻有他們現在待的這個屋子還有一絲人氣,除此之外,其它任何空間都成了鬼魂的世界。

就這樣,他們在魑魅魍魎的包圍中,默默地守護著這樣一個半死不活的老人。

毛毛被他們說服了,沒再喊餓,但跟他們跑了一天,實在累壞了。現在,她的上下眼皮一個勁地眨著,不時地用小手兒揉眼睛。艾琳讓小家夥躺在老人的沙發上睡了下來。傑克和艾琳雖然也是既困又乏,但置身在這樣的恐怖環境中,無論如何他們也睡不著啊!

麵對此情此景,艾琳突然想起自己曾從一本資料上看到過的那篇世界上最短的小說,雖然那篇小說僅有二十多個字,但那種恐怖的場麵至今讓她記憶猶新。她記得,小說是這樣寫的:“當地球上隻剩下最後一個人的時候,忽然,門外響起了腳步聲……”

她首次看到該文時曾幼稚地認為,這一定是作者在故弄玄虛。所以,她隻是不屑一顧地笑笑而已。可眼下的情景與那篇小說是何等相似啊?莫非那位小說家同時又是預言家,他的話應驗在今夜不成?今天午夜時分,會不會真的響起那個可怕的“腳步聲”或者是“敲門聲”呢?

想到此,艾琳的神經再度緊張起來,仿佛有一股寒氣撲麵而來,並向周身傳遞而去……她不敢再往下想了,也不願在傑克麵前過多地暴露自己的膽怯,免得被他看不起。她用眼睛將老人的屋子掃視一番,發現那扇門隻是虛掩著,並沒有上門閂。於是,她快步跑到門口,把門插好,以防那些陰魂、僵屍或者怪物推門而入……

夜深了,艾琳的神經繃得越來越緊。她豎起耳朵,傾聽著門外的動靜,哪怕有一點點風吹草動,都令她膽戰心驚,唯恐突然闖進一隊僵屍來,如果那些蹦蹦跳跳、向前伸著雙臂的僵屍朝自己撲來,那將是多麼可怕的事情啊?

此刻,大概傑克也膽怯了,他雙手握在一起,心裏默默地祈禱著:我們天上的父啊,我主耶穌,求你賜予我膽量和智慧,引領我前行,保佑艾琳、毛毛我們三個平安!主啊,求你用你的寶血塗抹我們身上的罪過,千萬莫讓邪靈襲擾我們。奉主耶穌基督的名捆綁我們周圍的邪靈,把它們扔到火湖裏去。阿們!

艾琳不知道傑克此刻在幹什麼,也不知他在想什麼,但在這恐怖環境中,他表情如此冷漠、無動於衷,很令艾琳惱火:“傑克,你沒完沒了的念什麼經啊!”

“別打擾我,我在求神保佑咱們!”傑克對艾琳打擾自己禱告很不高興:“我可警告你;以後我禱告的時候,你別搗亂。這個世界邪靈太多了,我必須用我主耶穌賜予我的聖靈戰勝它們,否則,咱們就危險了!”

艾琳不是基督徒,她不知傑克心中的上帝對保護他們能起多大作用,但她還是很願意接受神的保佑的。因為在這個死亡世界裏,他們顯得太無助了,除了神靈誰還能保護他們呢?就在他們心驚肉跳地熬過一分鍾、一秒鍾的時候,突然,窗外颼颼地閃爍起奇異的光亮。

咦?那是什麼東西呀,怎麼這麼亮?傑克壯著膽子來到窗前,向外窺視。但另一幢大樓剛好擋住了他的視線,他隻能看到閃射著的光亮,卻看不到光源。

艾琳急忙湊到傑克身邊,悄聲對他說:“大概是‘鬼火’吧?”

“絕對不是!‘鬼火’不過是屍體內的磷燃燒形成的,哪有這麼亮啊?我看呀,可能是神顯靈了,父神怕咱們害怕,給咱們送來了光亮。”傑克如是說。

真是的,這種光實在太強烈了,映得夜空白亮如晝,除了神,誰有能力造出這麼強烈的光源呢?

艾琳不知傑克心中信奉的神能張顯多大的能,所以,她想不了太多,隻是膽怯地往傑克的身後躲。

這時,似乎傑克也意識到了不祥之兆。可他必定是一個男孩,尤其他作為一名虔誠的基督徒,心裏已被聖靈充滿。有神與自己同在,有什麼可怕的?他這樣安慰自己。於是,他鎮作一下精神,拿出強者的姿態,快步向門口走去……

艾琳可不敢單獨守在屋裏,生怕奄奄一息的老人就在這個時候咽氣;她也不敢離開傑克一步,生怕他出了意外,自己和毛毛無法回家;但若跟著他,那個“跟屁蟲”還在睡覺,怎能把小家夥撇下自己出去呢?假如毛毛出了意外,自己回去以後怎麼向她媽媽交代?對得起這個崇拜自己的小妹妹嗎?她寧肯犧牲自己,也要保護好毛毛!她腦瓜一轉,立刻有了主意。於是,她回過頭,將熟睡中的毛毛抱起來,追上傑克,並緊跟其後寸步不離。

他們三人深一腳、淺一腳,磕磕絆絆地來到樓大門口。盡管傑克見多識廣,但從來沒見過今天這種陣勢。因此,他沒敢魯莽地往外闖,而是把門拉開一條縫,將身體藏在門後,彎著腰,偷偷地從門縫觀察外麵的動靜。艾琳也學著傑克的樣子,從門縫裏向外瞧。

他們看到,在門外大約五六十米遠處,停著一個圓圓的、類似金屬蘑菇的東西,其外殼被一層絢麗無比的光暈包裹著,它的圓頂直徑約有三十米,中間高度五米左右。剛才看到的奇異光亮是由其邊緣部分閃爍出來的。這時,隻見那個金屬蘑菇的殼體周圍彌漫出一股橙黃色的煙霧,很快把它給掩飾起來。接著,從那團煙霧中射出一道旋轉著的光束,眨眼之間,這道光束就變成了一條光亮隧道。他們看到,從那個光亮隧道裏走出一個綠色大怪物。看上去,簡直就是一個直立而行的綠色大蛤蟆。就見它身上閃爍著耀眼的光芒,行動頗為遲緩地走在那個狹長的光亮隧道裏。它一步一步、步履維艱地向艾琳和傑克所在的門口移動而來……

見此情景,艾琳的心怦怦地跳,暗自琢磨:這是妖怪吧?可細一想,又覺得不對頭,因為妖怪不可能使用交通工具的。該不會是外星人吧?對!艾琳想起來了,前不久,自己從網上看到一則新聞,那上邊說,在某國領空,出現一個飛碟群,它們曾跟在一架飛機後麵飛行。接著,便傳出有人失蹤的消息。人們猜測,這是外星人到地球上劫持人類來了。眼下,自己和傑克是否真的遇到外星人了呢?倘若被這個怪物抓去,那將是多麼可怕的事啊?想到此,她的雙腿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

怪物離他們所在的門口越來越近了,傑克機智地把門緩緩地拉開,剛好把他們三人擋在門後。此時,傑克已做好充分的思想準備,想趁怪物不注意時,帶著艾琳逃離這裏……

渾身放射著奇異光芒的怪物搖搖晃晃地進了門。忽然間,樓內的大廳就像同時開啟數十盞上千瓦的白熾燈那樣明亮。艾琳和傑克憋住呼吸,焦急地盼著這個家夥快點離去。然而,它偏偏在距他們兩米遠的地方停下了。見此情景,傑克也緊張起來,為了掩飾內心的驚慌,他把艾琳攬到自己的身後,艾琳感到,他的手也在微微抖動。

他們從門後探出頭來,借著怪物身上的亮光,瞪大眼睛監視著它的一舉一動,以便防範它的突然襲擊。

大怪物進門後,用蛤蟆爪子從身上摸出一個金屬棒,隨之往地上輕輕一點,就見它身上的光暈立刻變成一個閃著金光的猶如金屬絲構成的蛤蟆狀輪廓。那金屬絲上的金光又順著怪物爪子中的金屬棒迅速向地下導去。這時,大廳裏立刻暗淡下來。但憑借外麵金屬蘑菇放出的光亮,傑克和艾琳依然可以監視著它的一舉一動。他們看到:大怪物把爪子伸向頭頂,並順著臉部、胸部往下滑去……突然,從它身上落下一層皮來……耶!轉眼之間,這個蛤蟆狀的怪物竟變成了一副人的模樣。

一時間,傑克和艾琳都愣住了。慌亂中,艾琳碰了門一下,隻聽得“吱吜吜”一聲響,那扇門就緩緩地閉上了。這下,他們徹底地暴露在那個家夥的身後。

盡管門聲響得很輕,但還是驚動了這個怪物,它立刻扭過頭,在黑暗中與艾琳和傑克六目相對:“你們是……”

啊?這個家夥竟然會說話!

他們立刻猜到:這一定是老人當宇航員的兒子回來了。啊!他們再也用不著害怕了,於是,趕緊湊上前去。

“我們是……”哎呀,是什麼呀?幾句話怎能跟他說得清楚呢?艾琳本想搶先一步跟這個人答話,沒想到一上來就卡了殼,她實在不知怎麼回答合適,一時語塞,反倒使自己很尷尬。

還是傑克機靈,他一把將艾琳拉到自己身後,然後對來者說:“我們是照顧你父親的人,老人家正等著你呢,快走吧!”

這個人點點頭,一步一步,行動十分遲緩地向老人家裏移動而去,傑克與艾琳跟在他身後,同時向他家走去……

借著外麵的亮光,來者看到床上躺著一位幹幹巴巴、瀕臨死亡的老人,他一時竟沒有辨認出那就是他父親。傑克趕緊走上前來,站到昏睡中的老人麵前,在他耳邊輕聲地說:“老人家,快醒醒吧,您兒子回來了!”

沒想到,老人聽了傑克這句話,竟然那樣敏感,他立刻醒過來,激動地喊著:“西蒙!西蒙!你在哪兒呀?我是你爸爸帕爾啊!”

西蒙端詳老人一會兒,終於撲上前去:“爸爸!爸爸!”他連聲喊著。然而,這時的老人已經沒有一點力氣了,他揚起無力的胳膊,用幹樹枝似的手撫mo著兒子的臉頰,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老人恢複一下精神,對兒子說:“西蒙,是他們倆救我……才堅持到……你回來,爸爸……不行了,咱們的地球不能……就這樣完了,咱們人類……也不能……就這樣絕種啊,你一定要想辦法拯救……地球,拯救生……生……生命啊……”老人把這麼重的擔子交給兒子之後,沒容兒子說上半句話,便頭一歪,咽氣了。

西蒙撲到父親身上號啕大哭,嘴裏還不停地嘮叨著:“爸爸,咱們分別二十年了,還沒有好好地說會兒話呢,您怎麼就這樣走了呀?您把這麼重的使命交給兒子,兒子怎麼擔當得起呀!爸爸!”西蒙大聲哭著,又用力搖著老人的遺體,他是想用這二十年的思念,二十年的情感來喚醒父親的神智啊!

可是,任憑西蒙怎麼搖動,帕爾老人終究還是走了……

這一別就是二十年呐!走時,爸爸、媽媽都健在,那是一個何等幸福、溫馨的家呀?可回來時卻家破人亡了……家裏,不!是地球!地球上發生的這一切,他們在太空站竟一點都不知道。因為他所在的太空站承擔的任務是研究宇宙其它天體的,自己的家園遭受這麼大的災難,竟無人向他們通報一點信息……

傑克和艾琳陪著西蒙為帕爾老人守了一夜靈。艾琳對西蒙說:“你父親好偉大喲,在這樣的時刻,還有這麼強的責任心,真了不起!”

“我走的時候,爸爸是這個市的市長,他一直是一個責任心很強的人。依稀記得,我很小的時候,他就教育我要節約用水,節約用糧,不許我鋪張浪費。當上市長以後,他一直要求全市人民節約能源。他早就料到會有這麼一天:人類為水而戰,水源短缺將嚴重威脅整個人類的生命。所以,他在環境保護方麵要求很嚴。凡在這座城市搞的生產項目,都必須先搞環保達標論證,然後再搞效益論證。對環竟保護沒有保證的項目一律不批準上馬、開工。這座城市曾經是地球村標準的環保達標城。可是,環境保護哪是一城一池的事啊,雖然地球村總部曾頒布法令,三令五申要求在全球範圍內重視環境保護,但有多少人執行呢?他們為了滿足自己的私欲,竟把法律當兒戲,置子孫後代的生存而不顧,任意踐踏人類共有的家園。看!大自然終於報複人類了……”

西蒙給傑克和艾琳說了許多關於他父親的事情。接著又講述了他父親讓他報考宇航員的故事。

他說:“那是在我十八歲的時候,我高中畢業了,按成績,我完全可以報考世界上最著名的大學。況且,我家的生活條件很好,就爸爸媽媽和我三口人,爸爸是市長,我的工作問題很好解決,或者說,我也有條件走上從政之路。可爸爸卻執意讓我報考宇航員。我是一個很聽話的兒子,也就順從了爸爸的意願,終於考上了。

“經過六年航天技能訓練,我終於掌握了作為一名宇航員必備的知識和技能。在我們飛向太空之前,宇航中心給我兩天假,讓我回家與父母辭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