鞋跟一斷,潘銘銘失了重心,跺腳的慣性力讓她跌了下去。
旁邊的長桌上有一隻結構堅硬的三層點心架,她不偏不倚地,就跌在那上麵。
這一倒,打落了各色甜點,打碎了碟子,裙子也沾上了黃油果醬。
現場,社死。
又狼狽又滑稽,她惱羞成怒,瘋狂地想發作,卻又忌憚在喜歡的人麵前太失態,隻能五官扭曲地強忍著,渾身肌肉都氣得差點痙攣。
切記,不愛你的男人,會讓你不幸。
這宋止航是有毒,總有辦法讓女生在他麵前花容失色,顏麵掃地。
不過,潘銘銘最終還是“啊呀”大叫了出來。
這回不是小姐脾氣,是她的手心被碎瓷片紮了一個大口子,開始血流不止。
整個過程,其實隻要離她最近的宋止航伸一隻胳膊扶她一把,或許就都不會發生。
但是宋止航自始至終冷眼旁觀,一個手指都沒試圖伸過去。
有時候,不得不說,摩羯真是冷血動物。
周圍的幾個女生見狀,終於反應過來,都圍過去幫潘銘銘查看傷口,還有人大喊撥120電話。
有男生趕緊撥了,還有侍應去取急救箱過來止血,一屋子人亂作一團。
顧一龍在慌亂中悄悄後退到沙發邊的角落裏。
師姐也跟著她過來了。
陸怡方可不關心那個大小姐,她剛剛離得近,早就看到那美人的九陰白骨爪把顧一龍劃傷了,一道長長的血痕。
現在她才能細心查看師妹肩膀上的傷。
“這女的簡直是瘋了,上來就抓!疼嗎?”
師姐一邊看著那道十幾厘米的血印子,一邊心疼地說。
“你們也真是,怎麼就這麼幹柴烈火的,當著這麼多人,這也不像是你啊!”
嘴裏罵,手上忙。
師姐把她的肩包全翻倒出來,才找到那支隨身帶的百多邦,趕緊拿來給顧一龍塗在傷口上。
塗著塗著,一隻修長有力的手伸過來,接過那隻百多邦藥棒,師姐側頭看了一眼,本來想要指責對方兩句。
可宋止航盯著傷痕看的眼神,讓師姐把話生生咽了回去。
那眼神,像小孩子看到心愛的玩具摔壞了的那種,除了痛心竟隱隱透出一股恨意,純真的世界受到侵犯的恨意。
師姐怔怔想,這小子,怎麼搞的像動真格的?真是誇張。
於是,宋止航無聲無息地接替了師姐的位置。
顧一龍沒什麼反應,她自己不太看得到傷口,也不好拿個鏡子出來照,就仰起脖子隨他們處理好了。
忽而,一句低低軟軟的“對不起”,在她耳畔響起。
還是那把沉靜安寧的聲線,隻是語音裏微微的鼻音,多了一丟丟愧疚?一丟丟心疼?
他幾乎近身貼著顧一龍,鼻息觸著她最怕癢的頸窩,T恤上熟悉的檀木柑橘氣味很好聞。
顧一龍閉上眼,他們之間怎麼有了這種,相識已久的錯覺呢。
他聲音震動的同時,藥棒也溫柔地撫上了傷痕處,動作輕柔之極,細致之極。
顧一龍不止傷口蘇蘇麻麻的,心裏也有什麼地方酥了一酥,蕩漾薄薄漣漪。
她正想回他一句讓他寬心的話,宋止航手上的動作卻停了。
顧一龍等了幾秒,睜開眼,他還是沒動靜,她隻好退後一點,才能看清他。
原來他正低著頭,蹙眉細看包裝上的文字。
光線並不好,他卻很專注。
身後一片混亂,旁邊是師姐不解急切的目光,宋止航卻不受任何幹擾,沉靜看完了所有的文字,他淡淡說:
“不能用了,過期了。”
說罷,他就脫下外套不由分說地裹在顧一龍腰上,拉著她便往門外走。
“出去藥店買新的。”
師姐拿回那隻百多邦看了一圈,在底部極不明顯的地方看到了日期,的確是,過期了。
她望了望前麵男人的背影,望了望天,暗歎一聲,這是什麼鬼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