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止航倒不為所動,隻定定看對方表演,冷淡而怠慢。
半晌之後,理智回歸,季拿過內線話筒要了兩杯咖啡送過來。
他自顧自喝了一口,好不容易緩了過來,回到正常的語氣,才接著對宋止航說:
“現在是兩家聯姻之際,無論你情不情願,無論你一向多麼我行我素,請收斂一下,你我都不是幼兒園的小孩兒。今天的事,我隻當你沒有來過。”
宋止航好笑了:
“不必,你也不用顧左右偷換概念,我在問你的事,你不答可以,潘家可知情?”
宋止航並未抬高聲調,但話裏的威脅已經相當明顯。
“既然你不回答,那我自有辦法讓你回答。我不急,我會慢慢查清,如數奉還。”
宋止航說完就長腿起身,即欲離開,卻被季承峰一句話叫停了步調。
“施南征,誰都有逆鱗!你這樣緊逼,不過因為你在乎她。我曾經也在乎過……”
他說到這裏猛然頓住,表情動容,過了半刻才艱難地緩緩接上:
“有些事,是無藥可解,不得已的。你總有一天也會明白,什麼叫無奈。”
宋止航聽出他聲音裏細微的顫抖,不禁好奇,轉回身看了對方一眼。
這一刻,季承峰的眼神,很多年後,他仍然想得起來,也是很多年後,宋止航才能用語言描述出那樣的神情究竟是什麼心境。
“無奈?”
宋止航不禁嗤笑,“今兒,我才算是見識什麼叫渣男修養了,今時今地,你去和你的潘家大小姐說你的無奈吧。”
說完他輕蔑一笑,轉身出了辦公室,走出去沒多遠,手機響起來。
接通是許久未曾聽到過的那個男人的聲音。
雖已至五十,但依舊低沉渾厚充滿陽剛的質感,不怪寶刀未老,女人們仍趨之若鶩。
對方語氣還算平靜:
“南征,我這裏你不願來也就不來,可你回來幾天了,怎麼不回家給你爺爺請安?”
他基因和法律上的父親,想來現在這個時間從公司回家喝著女人奉上的茶,享受著寬衣解帶的熨帖服務,想起來檢索他這個最佳奪權工具人兒子的行為舉止。
宋止航不說話,等他下文。
”你現在在潘氏?你去做什麼?”施父終於閑閑一問。
消息挺快。
宋止航這些年早已摸清他的脾性,根本不像外界傳言那樣,放浪不羈,無心事業。
其實施南琛是個極有城府,不露聲色還慣會政治手腕的人。施老爺闖蕩商海的勤勉精明或許他沒學的家,但控製公司的帝王之術他定是得了真傳。
他倒是從未防著過宋止航,隻要他想知道的,他便讓他都知道。所以,外人也許不知,但知父莫於子。
宋止航知道,施家,談笑間,已將對方機關算盡的,除了老爺子,唯有其父。
“我來見見季承峰。”
他答,直言不諱。
那邊施父沉吟幾秒,淡然道:
“他比你老成許多,隻可做朋友,不要成敵人。”
宋止航冷笑,不屑繼續聽電話。
“我去見爺爺,今晚回帝都。”
“不來見我?”
“明天周一,我得上班。”
宋止航說完就掛了,人已走進電梯。
電梯門關閉的兩秒,隻見潘氏頂樓辦公區的所有人都在向他行著注目禮。
季承峰的秘書正嚴正以待地屏息而立,目光深邃地望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