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施老爺子由著兩個兒子鬧，一直是作璧上觀，一點動靜都沒有。
因他曉得，帝都還有一個小坐上觀，比他還不心急，還穩。
靳震安與宋止航的關係，施老爺子也素有耳聞，他們雖麵上不鹹不淡，但私交甚篤，這些事由靳之口傳遞給宋止航，自然而然，沒有明確的意圖。
所以，老爺子隻是讓靳震安和季承峰一同去陪他和施南琛打了幾杆球，閑聊幾句。施老爺子自知，隔天，這些消息自會傳到宋止航耳朵裏。
“對了，陸女士怎麼樣？”到了地方，宋止航忽然問。
他真把靳震安帶到一個海邊小港的路邊攤。淡淡說，“這裏的火烤明蝦很好吃。”
聞起來很香，這氣氛讓靳震安想起了什麼。
他沒答，麵色溫潤，半晌緩緩說：“我還沒有主動推進，但很聊得來。”
宋止航看了他一眼，沒繼續追問。
那天那包煙，是他故意放在靳的車擋風玻璃台上的。
宋止航依稀知道些靳的這段戀情。
那女孩，他見過，過目難忘那種。
見過他們在一間畫室裏悄悄親吻。
還見過靳震安開著車，滿城瘋了似的找她。
隻是後來，靳絕口不提這個人，和關於她的任何事。
這許多年，靳雖然身邊有過一些女人，但沒有一個他上牌的。
他心裏還有那個人。
當年，宋止航理解不了這其中的機關，他對這些事，晚熟，還一向不開蒙。
如今，如今遇到了顧一龍，他貌似參透了些原委。
從深城回來，宋止航回歸工作，忙得天天熬大夜，手裏項目已到白熱化階段。家裏的事他抽了個下午和爺爺通了半小時電話，爺孫隻話家常，兩心照不宣，卻知己知彼。
這些天他又自己細細思量了幾遍，其實那個念頭，已漸漸確切。
他心中，紛擾已靜，甚至已有抉擇。
隻是，隻是人呢？
他又不自覺喊Siri幫他撥號。
這次那邊通了。
“怎麼了？”顧一龍的聲音。
其實很好聽，可是怎麼從來就沒有個稱呼呢?
宋止航見過，那些公司裏脫單了的同事接電話的場麵，動不動就狗糧萬噸地傾倒，一接起來就聽到一聲甜膩膩的“老公”撲麵而來。
怎麼他家這個，就不會呢？
他家這位？！老公？！
這都什麼？他忽然間後背涼颼颼的，他怎麼會冒出這種可怕的念頭？
“你剛剛在哪？怎麼不接？”他故意語氣淡漠。
可是這問題吧，就問得很明顯。
“沒聽到，手機靜音了。有什麼事？”
那邊顧一龍的淡漠，才是真實有效。
什麼事？難道要有事我才能找你嗎?這是什麼口氣？這是什麼態度？
這是和你男人說話的方式麼?
‘你的男人’？這又是什麼玩意兒？
宋止航手心也開始涼颼颼的。
但是，他不悅。
摩羯座是很藏情緒的，但是不代表不愛有情緒，隻是有了，不說，要千倍百倍地還回來，還一定要用讓你心服口服的方式。
“有事。重要的事，半小時，我去你工作室接你。”他平靜道，但呼吸間充滿威懾。
顧一龍頓了頓，聲音裏露出一絲疲憊：
“我在醫院，西城區醫院，要不你來接我吧。”
“為什麼在醫院？”宋止航問，一絲焦急沒藏住。
“沒事，你方便過來麼？”她的聲音有點弱，背景裏有救護車呼嘯而過的聲音。
“我馬上來。”
“很重要的事是什麼？”
在車裏，顧一龍發來語音，她是個急性子，都等不了這段車程。
宋止航握著方向盤，看著前麵正午時分的車河，唇角淡淡一抹笑意一閃而過：
“你是不是該給我個稱呼了？”
強烈陽光落在他眼睫上，鍍了絨絨一片淡金的邊。
他的語氣漫不經心的，但略略拖著尾音，聽著，有點寵溺，有點撒嬌。
像隻曬太陽的公貓，衝主人索關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