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夜晚,是她前世人生悲劇最重要的一環。
如果沒有這夜的屈辱,後來她也不至於流落風塵,更不至於因為嚴重的自卑,拚了命去討好心上人三皇子,繼而變得冷血冷酷,殺害那麼多無辜的人……
她決不能重蹈覆轍!
畢竟早就不是當年那個隻會哭的無助少女了,甄玉深吸了口氣,快步往磨坊深處走了兩步,試圖找到一件趁手的工具。
沒等她走兩步,黑暗的稻草垛裏,忽然飛出一人,雪亮的利刃橫在了甄玉的脖子上!
“你們果然追來了!”
甄玉頓時僵住,側臉一瞥,是個一身血汙的黑衣男子。
男人發髻散亂,身上血腥味濃得像剛殺了百十來頭豬。雖然臉被血汙和稻草沾染得看不清容貌,然而那雙精亮如利電、幽暗如深潭的黑眼睛,卻昭示了一個再明白不過的事實:這位,是個美人。
脖子上壓著冰冷的凶器,外頭,臭熊一樣的張大賴,還在惡心兮兮地不斷撞門:“小玉兒,親親媳婦兒,讓我進去……”
身後是想殺她的美男,外頭是想強暴她的醜男。
究竟是趁現在,幹幹淨淨死於劍下,還是為了活下來,再一次忍受玷汙?
甄玉重生的第一個時辰,缺德的老天爺,就把這麼無良的選擇,摔在了她的麵前。
轉瞬間,甄玉就做了決定。
她一邊放軟聲調,拾起生平最柔軟的腔調,輕聲對身後的人道:“沒有人追你,我也是逃命的人。”一邊小心翼翼抬起手,示意自己兩手空空,全然無害。
她沒有在第一時間尖叫、哭泣、掙紮、求饒或者昏倒,這令身後那位仁兄十分意外,一時停住,沒再下手。
再加上,甄玉故意加重了本地的鄉音,說明這不過是個土生土長的村婦,黑衣男子的戒備之心,頓時放下了一半。
他鬆開手中的長劍,又問:“門外是何人?他為什麼要追你?”
“他是……他是個二流子。”甄玉腦子飛轉,很快想出一套話術,“剛才我路過這裏,被他看見,這家夥就一路流著口水追趕我!這位爺,求你救救我!”
重生的甄玉,空有機敏老練的頭腦,卻隻有十五歲的稚嫩身體,眼下這當口,讓她赤手空拳,與張大賴正麵硬拚,結果一定是不妙的。
唯有借助這個手持利刃的陌生人,才能讓她逃過張大賴的魔爪。
孰料,黑衣男子隻緩緩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哦了一聲。
甄玉見他不動,有點懵:“您不能幫我一下嗎?”
黑衣男人慘白失血的臉上,微微露出一絲冷冷的笑意:“當我是傻子嗎?外頭那人口口聲聲叫你媳婦兒,你又身著新婦紅裝——路上遇見的二流子?怕是沒那麼簡單吧。”
甄玉心往下一沉!
沒想到這人重傷在身,思維竟如此縝密,一眼就戳穿了她的謊言!
可她決不能說出實情。
否則人家一聽,她和張大賴今日拜過堂,自然默認他們是兩口子,就更不會幫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