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貝琳的聲音越來越小,直到最後隻剩下了夢囈。貝琳喜歡我,我是一直知道的,對於這些她也從來就沒隱藏,也許,這就是性格使然吧。我喜歡的人是蔡夢夏,至少現在是這樣,而貝琳,她是我的朋友,最好的朋友。這沒有什麼殘酷不殘酷的,感情的事得自己把握。嗬嗬,這話怎麼這麼拗口,既然是由自己把握的,我又為何如此膽怯不敢表白?是因為有所顧忌?
我忽然站起來,把一瓶啤酒灌入腹中,感覺整個世界伴隨著喉節的跳動也在搖擺。我醉了。“老板,結帳!”我大喊,結果把周圍人的目光全部吸引了過來,其中大多數是鄙視。
付了帳,我扶著貝琳向路口走去。看著她酡紅的臉蛋,我不禁道:“你不是挺能喝的麼,怎麼這麼就醉了,還說是今晚要請我……”我甩了甩腦袋,攔了一輛出租車。
開車的是一個小夥,也就二十來歲,一上車他就向我打了個招呼:“哥們兒,去哪兒?”
“驪山茗居,”話剛出口,我卻猶豫了,似乎這個點兒送她回家有些不合適吧,想了想,我說:“華興中學。”
司機小夥發出了一道飽含戲謔的歎息:“唉,現在的中學生啊……”
我沒理他。
在我們學校,高二和高三的學生都可以選擇住校或者在校外租房住,前者雖然便宜但後者更加自由,於是我當初果斷選擇了後者。扶著不醒人事的貝琳躺到床上,脫掉鞋子,再為她蓋上被子,於是我發現自己無事可做了,因為我唯一的單人床被她大大方方地擺了個“大”字。她的外衣是我不敢脫的,我可不相信她醒來後會像小說裏的女主那樣覺得我是怕她感冒或者想讓她睡得舒服點。唉,做人難,做好人更難。我就坐在書桌前,用手支著腦袋看著她,看著她“優雅”地翻了個身,然後,罪惡的東西便降臨了。我趕緊抓著紙巾奔到床邊,幫她擦拭嘴角和被單,心裏則不停地罵我自己:“我特麼怎麼弄出個這事!”
我拿著蘸水的毛巾在貝琳的臉上一下一下輕輕地擦洗,而她的一隻爪子伸出來一下一下地想把我的手別開。“夢夏,你永遠不會相信,嫁給我明天會有多幸福。”我心中有感忽而又自嘲一笑。
“你笑什麼呢?”一個聲音打破了寂靜,她醒了。
我低頭,她的一對大眼睛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睜開了,正在打量著四周,“這是你的宿舍啊?”
“嗯。”我回答。
“怪不得這麼亂……”她裹著被子坐了起來,不再說話。
她看著我,我看著她,此時畫麵顯得相當的詭異,我有些受不了這樣的氣氛,於是開口道:“喂,剛才幹嘛喝那麼多?是我告白失敗又不是你唉,你看現在,弄得我兩頭兒頭大……”
“哦,是嗎?嗬嗬。”她似笑非笑地答了聲,然後用被子蒙住了頭,“我先睡了,你自己去想辦法。”
夜晚總是漫長的,對於熬夜的人來說。百無聊賴,我又坐回到書桌前。仰頭,這裏可以看見外麵的月亮。我打開企鵝,給夢夏發了一條消息:“睡了嗎?”那邊沒有回複。於是我又發了一句“晚安”,然後開始看網絡小說。
……
大清早我和貝琳一起進的教室,我倆在七班,夢夏是在八班。天還是黑的,教室裏隻坐著一個肥龍。他正提著一大袋子包子一邊往嘴裏塞,一邊用奇怪的眼神看著我們。“喂,你倆昨晚幹嘛去了?”他好不容易咽下了嘴裏的食物,對著我說。
我拿起一個韭菜餡的包子塞進他的嘴裏,看著他有些扭曲的麵部表情,道:“吃你的包子!”
半天,才從他的鼻孔裏飄出兩個字:“臥槽!”
時間匆匆忙忙地從時鍾表盤上溜走,生怕留下了什麼痕跡,不知不覺,第三節晚自修已經快要結束了。今天一天我都沒有見到夢夏,而貝琳也沒說過一句話,我知道我說錯話了,可這又有什麼辦法。看了看教室前頭的高考倒計時,還有一百五十多天。我也該努力努力了,自從上了高二,我的班級名次就沒進過前二十。想了想,她的名字好像一直都在年級五十左右徘徊。唉,就算不為自己考慮,也要為家裏考慮考慮吧,雖然我家老子手裏有些錢,可我不喜歡吃老本。我決定要考上二本。
放學鈴聲響了,我像往常一樣收拾了書包,往回走。樓下的花園裏種著兩棵一人高的梅花,濃鬱的香氣我聞起來竟然有些刺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