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你瞪我幹嘛。”杜璟說道,“再說了,阮青舒是你什麼人啊,你就這麼護著他,當初那事可是他先不地道的。”
見杜庭不說話,杜璟突然驚道:“你不會是喜歡他吧???”
“真的假的???”
“你真喜歡他!!!”
杜庭白了他一眼:“你有病吧。”
跟杜璟各自回家以後,杜庭坐在沙發上,半天沒有動彈,思緒種種揮之不去……
今年春節的時候,阮青舒頭一次主動打電話給自己,像是斟酌了許久才開口問道榮城這邊有沒有針對腦外傷後遺症治療比較好的醫院,言語間也沒有透露太多旁的訊息,杜庭自然也不會多問,但掛了電話稍微一想,就猜到是他媽出事了……
阮青舒回榮城買房,準備搬回來的時候,兩人也約著吃了頓飯。距離上一次兩人在山大的見麵,又過去了八年,印象裏他還是那個清爽幹淨的少年班長,話不多,臉上總是帶著淺淺的笑意,讓人忍不住多看兩眼,而此時的他,雖然五官模樣沒變,眉眼裏卻透著股淡淡的疲態,整個人暮氣沉沉,杜庭心裏一驚,麵上還是不動聲色,反倒是阮青舒故作輕鬆地開了口:“也還好,正好不用天天早起上班了。”
“嗯,”杜庭應和著,“你確定要搬回來了嗎?”
“確定了,快的話六七月份,應該就能帶著我媽一起回來了。”阮青舒說話語速不快,像是下定決心後做出的最終決定。
杜庭點點頭,問道:“還會走嗎?”
“應該不會走了……”阮青舒回道,像是猶豫了下又補充道:“不過以後的事情也說不準,邊走邊看吧。”
他說話不似以前那般明快,總是夾雜著很多顧慮,像是被生活打磨得沒了脾氣,對什麼都沒有太大的興趣,一頓飯吃下來,給人的感覺溫和而又疏離,像是隔了層玻璃,看也看得見,聽也聽得到,但就是想靠近的時候,發現不行。
杜庭在醫院裏工作,見慣了疲憊不堪卻又匆匆忙忙努力著的人群,這些人臉上是沒有太多表情的,命運的捉弄將他們深陷其中,生活的重擔讓他們艱難求生,笑是笑不出來的,哭也是沒有聲音的,平靜的敘述,安靜地傾聽,最後都隻剩下一攤沉默。
阮青舒給她的感覺,也同樣如此。
等到阮青舒帶著他媽真正意義上搬回來的時候,已經是七月底了,杜庭作為他在榮城唯二還有聯係的朋友,想要幫點忙,都被阮青舒笑著婉拒了回來,她便也隻好作罷。
杜庭往後重重一倒,將自己陷在沙發裏,腦海裏走馬燈一樣閃回著當年讀書、軍訓時候的畫麵,突然感慨萬分,長歎了一口氣。
第二天,阮青舒這邊正打包收拾著隨身衣物,正好這段時間不忙,他想著先去陪護幾天,希望青紅能早點適應,這樣他就能早點騰出時間來專心寫東西,多接點工作多攢點錢。
阮青舒看了眼客廳,青紅正坐在那直愣愣地盯著電視,半天沒有聲響,阮青舒心裏莫名湧上一陣酸澀,好像這些年就一直沒有順過,三不五時地總是會出些岔子,大的小的紛紛擾擾,生活剛有點變好的跡象,就立馬出現下一個棘手的問題。
這麼多年過去,唯一的好處大概就是磨礪了一顆強心髒,隻要還能吃飯睡覺,就可以期待下第二天的光景,日子總是能在一成不變中翻出點新花樣。
等到了益生醫療,阮青舒推著青紅很快就辦理好了入住手續,阮青舒心底鬆了一口氣,總算辦成了一件事。
房間甚至比之前看到的還要好,單人套房裏麵還隔出來一個小單間,有點類似於機場的膠囊房,這下熬夜陪護的時候也能躺著睡一晚上了,想起之前在醫院陪護的時候,很多時候隻能靠一張椅子撐一夜,連續幾個月,身體上受的罪很快就會在精神上顯現,那段時間阮青舒感覺自己走路都在打飄,整個人頭重腳輕,穿梭在長長的走廊時,有好幾次都仿佛聽到有人在喊自己,猛然回頭望去,卻隻看見和自己一樣神情的麵龐,在行色匆匆,走向長廊拐角後的未知科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