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侍郎的意思是,你橫豎已經死了,這世上便再也沒你這個人,不過姚三奶奶跟我們太太說,叫你死在外頭怪可憐的,還不如讓咱們府上把你尋回來,到底留條命在。”

說完了該說的話,琴玉心情好,臉上的笑容終於暢快了起來,才想起了要吩咐的正事兒。

便指著薑雨薇腿上的包袱道:“今晚上有個人要你去伺候,你得想盡法子讓人要了你,太太念你一場功勞,裏頭賞了你把剪子,成事兒之後,你給自己個痛快,自然沒有人知道薑二姑娘的往事,不然……”

她冷笑一聲,轉身出了屋子。

***

剪子插入胸口的鈍痛讓薑雨薇從夢中醒來,觸手一探,額頭上一層冰涼的水漬,身上也出了一身的汗。

外頭揀枝聽到動靜,連忙走了進來,見狀皺眉道:“又魘住了嗎?最近姑娘睡覺總有些不踏實,要不,還是請個大夫過來瞧瞧吧!”

“不必,沒什麼事兒,”薑雨薇照舊擺手,轉臉看她仍舊有些擔心的樣子,便笑著扯過話題,“有水嗎?”

“備著呢!就怕姑娘睡醒不舒服。”說完便出去吩咐人抬水去淨室。

泡在溫熱的水裏,薑雨薇微微闔著雙目,纖長卷翹的睫毛覆在眼上,如兩隻靜立樹梢的蝴蝶。

右眼角下一顆芝麻大小的胭脂痣,在這蒸騰的水汽裏,落在白皙如瓷的臉上,竟有些妖冶的味道。

熱水漫過四肢百骸,她輕輕地吸了口氣,終於露出一點兒笑意來。

已經過去半個多月了,還是會經常夢到那一世的事情,醒來後總要茫然一陣兒,才恍恍惚惚地確認自己確實是重生在了十五歲的這一年。

等自己徹底清醒過來,薑雨薇便自浴桶裏起身,欺霜賽雪的肌膚上沾著晶瑩的水滴,還未完全長開的身段已經初顯崢嶸,猶如一塊被雕琢得上等美玉。

揀枝拿來一條柔軟的大布巾,輕輕將她裹住,再扶著出了浴桶,往一旁的屏風而去。

“老太太可醒了?用過藥沒有?”由著揀枝給她擦幹頭發,薑雨薇一邊穿衣一邊問道。

“正說呢!那邊珍珠姐姐打發小丫鬟過來,說老太太愣是不肯吃那藥,叫姑娘你想想法子呢!”揀枝說著便又笑道,“如今老太太倒像個孩子似的。”

薑雨薇卻沒有笑,而是輕輕皺了眉頭,隨意穿戴了一番,便急匆匆往壽安堂裏去。

揀枝剛想叫人抬物件兒過來給她烘頭發,哪裏知道還沒有開口,薑雨薇人卻已經走出去了。

揀枝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怎麼感覺姑娘最近似乎特別愛往壽安堂去,一天至少要去個三四回。

“祖母,你怎麼又不好好吃藥了?”

她人還沒有進去,聲音就先到了。

自打醒過來之後,每一次看到祖母,薑雨薇總覺得心口悶悶的疼,前世小廝的那一句話好像忽然就在耳邊冒了出來,讓她心悸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