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屹幹脆衝了個澡,他的衣服不多,家裏攢的布票一半給了鬱婉,一半攥在母親手裏,不過今年情況開始鬆動,布票的使用頻率減少,盡管如此他秋冬的衣服也就三件,一件黑色的棉服,上身臃腫,穿著像個煤球;一件藍色中山裝棉襖,些許泛白;還有件卡其色的夾克,劉強說街上鬥雞走狗的混子都流行穿這玩意。
他從衣櫃最裏頭拿出一套衣服,折得平平整整的,他結婚當天穿的衣裳,黑色的中山裝,版型挺闊,特意找縣裏出名的師傅量體裁衣趕製出的。江屹把衣服展開,鋪在床上,眉頭緊蹙,穿它會不會太隆重?
“江屹,你......”火生起了好一會,連江屹的人影都沒看見,她進屋,雙臂環抱,眼瞧江屹這架勢,耳邊似乎有了嗡鳴,嘴巴半張著,歎了口氣。鬱婉清楚他會仔細拾掇一番,不過床上攤著的新郎服和桌上開蓋的雪花膏依舊讓她大開眼界。
“穿這個怎麼樣?”江屹舉著那件黑色中山裝,在身上比劃兩下,他沒注意鬱婉的表情,正為有人給他參考而高興。
“還是這些?”衣櫃裏的三件衣服被他悉數扔在床上。
江屹的頭發長了些,用毛巾胡亂地擦了一把,沒完全幹透的頭發亂糟糟地耷拉著,他渾然不覺,眼睛明亮,流露著求知若渴的殷切。
有些愚蠢,又特別可愛。
調侃的話憋在心口,鬱婉一個字都冒不出來,最柔軟的一處被他擊中,江屹珍視與她有關聯的每一個人。
“這件吧。”鬱婉指著卡其色的夾克。
江屹將信將疑地套上夾克,身體抖落兩下,“真的?”
“超級帥。”鬱婉猛點頭,嘖嘖稱奇,“簡直好看得不得了。”她說得真誠,一點毛病都挑不出來。
“來,轉一圈看看。”鬱婉倒真沒誆他,江屹確實是好模樣,他的皮膚不算白,被陽光曬透的膚色,像黃昏,像明晃晃煤油燈的光暈。五官一等一的好,劍眉星目,鼻梁英挺,不同於它們的濃墨重彩,江屹的唇很薄,是沒來得及填色的畫作。他身形頎長,生得停勻,鬱婉對他的第一印象是好似她小時候練過的一種字體:瘦金。
他挺直背,拘謹地在鬱婉的灼灼目光下繞了一圈。江屹對這方麵並不很在意,誇他樣貌好的人隻有他父母,說他長相嚇人的倒一抓一大把。如若有一個人樂意毫不吝嗇地誇獎他,江屹把這歸結為愛,因為愛他,所以覺得他哪哪都好,為此他欣喜若狂。
江屹的衣領一半往外翻翹著,鬱婉走近,擺正衣領,“江屹,你的呼吸好重。”
他順勢抱住鬱婉,彎腰,在她耳邊輕語,“現在呢?可以聽得更清楚了,我的心跳也很重,又重又快。”
鬱婉的耳朵泛著薄薄的紅,心裏罵著江屹,還真是好學生,勾引人的手段學了個十成十。
“下一步是親嘴,對不對?”
原來在這等著,他不放過任何一個機會反擊。
江屹一字一頓,“情、不、自、禁、地、親、嘴。”
他輕吻鬱婉的耳廓,銜著那片薄紅來到她的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