蛭篇 失憶——霧裏看花(1 / 3)

蛭篇

開首語

從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廟,廟裏麵住著一個老和尚和一個小和尚。一天,小和尚纏著老和尚,要老和尚講故事,老和尚沒奈何慢吞吞的講道:“從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廟,廟裏麵住著一個老和尚和一個小和尚。一天,小和尚纏著老和尚,要老和尚講故事,老和尚沒奈何慢吞吞的講道:‘從前一座山,山上一座廟………’”

謹把這一個從許多父親、母親口中,傳述了許久的故事獻給生我養我育我的父親和母親。

失憶

一個熟悉聲音不停的在耳邊回蕩,一個模糊的影子始終在腦海中飄浮。但他不知為什麼睜開眼睛時,就如嬰兒從混沌中降臨到了這個人世間。雖然睜開的兩眼隻是一條縫兒,兩眼球一動不動,目光呆滯。可大腦對周圍的一切還是感到鮮新好奇又茫茫然然。他是誰?這是什麼地方?絞盡腦汁想知道這兩個答案的他,直到大腦一陣劇烈疼痛又昏厥過去,仍不知道他是誰?這是什麼地方?

他再次吃勁的睜開眼睛時,眼球動了動,眼眸子有了一點光澤。他好奇地發現,不知為什麼!自個兒怎會躺在這白色,但暖和卻又不知道是啥東西的上麵?周邊怎麼會圍著一些頭上戴著白色東西,身上穿著同樣白色東西,令他感到奇裏奇怪又有些驚恐的“怪物”。隻是這些怪物是做什麼的?這些怪物的嘴裏為啥不停地說:“兩年多了!兩年多了!謝天謝地,肖連長終於蘇醒過來了!”

“‘兩年多了’是啥東西?‘謝天謝地’是啥東西?‘肖連長終於蘇醒過來了’又是啥東西?”他感到迷惑又迷糊。不過他對那些圍繞著他的怪物中的一個,有了一種說不出來莫明的衝動感覺。因為那個怪物有著與其他怪物不同的地方,頭上晃動著兩條與眾不同,漆黑的東西。最重要的是從那怪物晶亮,滾動著的兩個珠子裏,滴下了幾顆晶瑩的東西掉到他嘴裏時,他感到那是鹹鹹的味兒。

自他睜開眼睛後,不知為什麼?有時能看清東西,有時又陷入什麼都看不見的日子。

他逐漸的知道了那些怪物跟他一樣叫做人。人有一顆頭,頭上長有眼睛、鼻子、耳朵、嘴巴和頭發。人還有手和腳四肢,人還分著男人和女人。那個從眼珠子裏掉出鹹鹹東西,落到他嘴裏的叫眼淚。落淚的那個人是個女人。最重要的是,他終於知道了,人會說話,人都要吃飯、拉屎撒尿,人還會走路。盡管他向往與其他人一樣的走路,可雙腿就是無力不聽使喚。他現在不僅知道了自己是個人,而且是個男人。男人與女人究竟有啥不同,有些什麼區別?對於他來說,一切都還是未解之迷。現在,他終於知道了什麼是白天,什麼是黑夜。這一切都是那個女人費盡心機教給他的。他不明白,為什麼那個女人知道那麼多的東西呢?而他現在還是不知道他是誰!他從那裏來?要到哪兒去?為什麼自個兒會在這兒?最令他痛苦不堪的是,這個女人不知為什麼,不分白天黑夜裏地圍著他,又是給他洗臉擦身,又是給他端尿端屎。而且還口口聲聲的衝著他叫他肖連長,這使得他一直是滿臉茫然。這個女人究盡是什麼人?他不知道!肖連長是什麼東西?他仍然不知道。

自打他的手胳膊會轉動以後,尤其是知道了那個女人頭上紮著兩根黑漆漆的東西叫發辮時,他不僅感受到這女人每次給他喂東西時都要先用嘴吹一吹,放到嘴唇邊上才給他吃。他每吃一口,那女人總要用一塊揉軟的東西給他擦拭嘴。這一切讓他感到好奇,更好奇的是不知為什麼?現在隻要這女人呆在他身邊他就感到尿急的特別快。更奇怪的是這女人說話的聲音,怎麼聽起來就像是從久遠以前就一直在聽著,而且從沒間斷過。

現在他知道自個在的地方,是一所帶有花園的醫院。而且這所醫院在這個叫做春城的城市裏,算是最大最好的醫院。現在他知道了,那女人是護士,大家都叫他小譚。最讓他沮喪的是,他從一麵叫鏡子的東本裏發現,看到了自己的麵孔和別的人不一樣。他不知道自己的麵孔為什麼會有那麼多的條條痕痕。不過很快他就認為,他本來就是這個模樣兒了。

醫院裏一棵棵大槐樹,正枝葉正茂盛的時候,譚護士讓他拄著一對叫拐仗的東西,在一旁攙護著一扭一瘸走在了醫院的林蔭道上。但他還是不明白他是誰?為什麼有的人叫他肖連長?有的人又叫他肖海明?還有的人說他是什麼戰鬥英雄?他仍然不得明白!

時光轉瞬流逝。望著枯黃飄落的樹葉,他想冬天快到了吧!因為他現在基本上可以獨自一個人走出特護室四處轉悠了。最根本的是他從心裏已習慣人們對他的各種稱呼,因為他現在不僅能夠順溜的聽別人說話,而且也能夠跟別人進行一些交流了。隻不過他不明白,有些時候自個兒不知為什麼講出來話,就是自己也不太明白,別人卻聽得津津有味。這令他不僅困惑不解,而且感到非常的痛苦。還有就是為什麼有的人說話的腔調跟他一個樣,為什麼有的人說話的腔調又跟自個兒不一樣的呢?這到底是為什麼?他問過好幾次小譚護士,為什麼小譚護士說話的腔調跟自個一個模樣,而有的又不一樣的呢?不論小譚護士怎麼的講,怎麼的說,他還是似懂非懂。不過,如今他不僅知道了在白天,那湛藍的天空上有飄浮著的雲朵,還有清晨一輪彤紅的太陽。夜晚的天空有一輪皎潔的明月,還有閃爍的星星。而且還知道了一年有春、夏、秋、冬四季,四季有三百六十五天等許許多多的東西。最重要的是,他知道了小譚護士是四川人,出生在有田有釀酒作坊,在當地可稱得上是大戶的家庭中。家中兄弟姊妹五人,她是最小的一個。從衛校畢業後,前年分配到春城工作。雖說他還是不知道四川是什麼東西?衛校又是什麼玩藝兒?不過他的心裏還是蠻高興的。叫小譚護士最高興的是,他終於知道現在是一九五四年的中秋時節了,這全是在小譚護士的精心護理和教育幫助的成果。但他還是不明他是誰?他的過去是什麼樣子?為什麼他從來就沒有象別人一樣有個家人來看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