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根深蒂固(2 / 3)

“網上傳言,葡萄牙科學家研究證明,人的壽命與衰老基因有關,如果對衰老基因進行重組或者改造人的壽命可達千年,兩萬年也不為過。”

“有些科學家純屬吃飽撐的,你研究那個有啥用?千年王八萬年龜那是王八的壽命,是人的壽命嗎?那還叫人了嗎?再說,人若是活到那個份上,這地球都擱不下了,還不得人吃人啊!”

“其實,人真的沒有那個必要,活那麼大歲數啥用?人應該遵循自然規律,不應該違反自然規律強行去改變人類自己。強行改變會帶來災禍的。不要高估人類自己,錯誤的認為人類可以主宰一切。發明了原子彈又如何?那時,還認為是人類偉大的發明,結果是懸在人類自己頭上的一把劍,時刻威脅人類的生存安全。說不上哪一天哪個國家讓戰爭狂人掌了權,一個不如意,人類將遭受滅頂之災。不用自然進化,自己消滅了自己。”

“不用到那一天,現在就看出苗頭,你看現在就是怪,違反常理。老的不死越活越長,冷子山活了95歲、你爹活了87歲、老窩頭85歲、老算計83歲、陳德本87歲;這沒死的還有我86歲、賴國安83歲;相反,年輕的壽命卻是越來越短,大胖子不到三十歲、二肥子不到三十歲、二蓮子不到四十歲、小飛馳不到五十歲、齊山不到六十歲、齊少江許到六十呀?你說,是不是越來越年輕化?該死的不死,不該死的卻死了。”

“啥叫該死?啥叫不該死?死的都是該死,活著的都是不該死。”

“我說的是年齡。”

“叫你說,應該一刀切,老了都該死。那是你的想法,閻王爺可沒那麼想。要是按迷信講,人一輩子吃多少喝多少,享多大的福,遭多大的罪都是定數。你吃夠了喝夠了福享到頭了,閻王爺就派黑白無常來取(qiu)你了。相反,一輩子沒吃著好的沒喝著好的,活的更長,因為她還沒遭夠罪。你看,牆外老太太,吃沒好吃喝沒好喝,八十多歲還沒扔飯班子。活到九十多歲。要是按科學來講,現在短命的都是吃出來的,沒有一個是餓死的、累死的。你看,大胖子也好,二肥子也好那個不是吃的賊拉拉胖?現在這東西也是,什麼添加劑、防腐劑............這個劑那個因的五花八門,吃胖了身體吃短了壽命。這茬孩子壽命不帶長的。”

兩個人正嘮著,白建康冷雪豐來了。他們是找地瓜皮研究工作的。白天勤和齊友傑繼續嘮著。他們又嘮到“過日子過的就是《人》這一根本問題上。”老歪歪兩口子一輩子無兒無女,人家那無兒無女可不是沒生育,和前屯的黃銀億一樣都是男人沒正事,年輕時當國兵抽大煙逛窯子,把個孩子扔給老娘們。那個時代女人有啥能幹?小腳不大能幹個啥?俗話說,騍馬上不了陣!孩子病了,老娘們瞪眼睛沒招,硬是把孩子騰死了,鬧個無兒無女。要不是現在社會好有養老院,䞍等喂大狗!兩個人又嘮到男孩女孩上。雖然說,男女平等——男女都一樣。可是,細究起來,還是不一樣的。比如,這屯子梁世錦,就倆姑娘,從這屯子搬走那年就有六十歲了,現在老兩口子可能都沒了,倆姑娘也早找了婆家。梁家這個“姓”可就真沒了。當然,這有些重男輕女不合時宜,但是,從家庭來講那可是消滅一戶哇!對家庭家族來說,這可不是小事。說句不好聽的,牆外老太太,兩個傻兒子一輩子未娶(沒人願意嫁),現在又都死了,那是徹徹底底的“絕戶”了;像梁世錦家,兩個姑娘雖然嫁人了,梁家的“姓”沒了“根”沒斷。算是半個“絕戶”吧!白天勤歎道:“按這麼說,我和我三弟都是兩個閨女,將來都是半個‘絕戶’。我老弟一個兒子,兒子給他生了兩個孫女兒。在他兒子那輩兒還能姓張,等到孫輩上,張姓就不存在了。”友傑也算會說話,“俗話說,‘三輩斷不了姥家根!’有女兒就不算絕戶。姓雖然沒了,根還在。血脈沒斷、傳承沒斷。”

冷雪豐過來了,接道:“現在,誰還講究這個?什麼絕戶不絕戶的?這年頭姑娘比小子強。我就一個姑娘,我們冰冰每個月都回家看我和她媽。我們感覺挺幸福。她生孩子姓不姓冷有啥關係?我們才不在乎呢!我爹倒是生兒子了,而且一生是倆。咋樣?那年回來,名義上請我們吃飯,結果是各花各的錢,我爹憋了一肚子的氣。最後,還不是多虧我把我爹一直伺候到死。冷家的戶口到我這輩還有,到冰冰那輩就沒了。”

白健康說道:“你們的思想太守舊,還停留在上個世紀。現在誰還考慮男孩女孩?誰還考慮姓氏家族?那都是些老掉牙的觀念。兒子的孩子是根,姑娘的孩子也是根。就是牆外老太太那是斷根絕後了!上些日子我給祥虎飯店送菜,聽祥虎說,他們不想做試管嬰兒了,一是還得費錢,一次成功得五六萬,哪有一次成功的?一般都得兩三次。這還不是主要的,主要的是孩子出生後,長大上學後如何麵對老師、同學,父母如何麵對兒女?雪娥家那個試管嬰兒,現在已經小學三年級了,他媽一去接她同學就問:‘是你奶奶來接你了!’那孩子通紅著臉,從嘴角裏擠出一句話‘——那............那是我媽!’小孩子不知深淺,不管情麵,驚訝得閉不上嘴:‘你——你媽咋那麼老哇!’婉兒(雪娥的試管嬰兒)羞得抬不起頭。更有些惡作劇的男同學故意大張旗鼓叫喊道:‘誰這咱媽和姑娘差那麼多歲?分明是奶奶!’祥虎說,文鳳說了,‘不做試管嬰兒了。不能給孩子出難題!我中學時物理老師陳雁春就說,父母要是沒啥能幹就別要孩子!要了孩子,給不了好的生活:人家的孩子上幼兒園吃蘋果,你的孩子上幼兒園啃大蘿卜。孩子丟人大人看著難受!像雪娥家的婉兒,我可受不了!剛開始時,小孩子懂啥,還當樂景呢!你說不像媽媽像是奶奶,她說分明是奶奶。咱倆要是現在要孩子到上學時還不是被認為是奶奶?不用說孩子受不了,我都覺得掛不住勁!咱倆不能隻考慮自己,也要為孩子考慮考慮,做人可不能那樣自私。另外,孩子大了咱倆也老了。孩子要是沒考上大學,找不到工作,咱倆又沒有田地,你讓他幹啥?——蹲大崗?一天從早蹲到晚上,要是等不到活,掙不到錢,咋辦?你是不是跟著上火?我當學生那咱,畢業時,老師教育我們一顆紅心兩手準備!考上的繼續學習是人才,將來為人民服務;考不上的,回生產隊勞動,也是建設社會主義,照樣光榮。我們這些剛剛要畢業的學生,涉世不深,信以為真。真的以為像老師說的那樣美好。現在看來考上的考不上的都沒有那麼美好。我教過的學生985畢業可謂圓滿結局,在外企工作,月工資二萬塊。在外人看來,這是多麼好的工作?可是,你若是身在其中,——朝九晚五的工作安排,吃飯功夫都得連扒拉帶吞,咀嚼不過三兩下忙三火四往單位跑。你說這叫生活嗎?簡直就是玩命!據那個學生講,他算是領教了給資本家幹活是多麼的不容易!在資本家的賬本裏從來就沒有‘當家做主、自由平等、民主’等字眼。剝削你算你走運,剝削就是就業。不剝削你就得餓死!說來說去你還得感謝資本家呢!再說考不上的,有地的回家種地,重複著父輩的老路,春種、夏鋤、秋收。累倒是沒那麼累,冬閑三四個月在家呆著,吃穿不成問題,要是遇上長病、兒子結婚可就犯了愁,上哪整錢去?農民就這樣不好,平時有忙有閑,生活不犯愁,就是天災病業婚喪嫁娶就要了命犯了難。咋犯難咋要命,這些年除了傻子,農民還沒有打光棍子的。要是家裏麵沒有地,逼著你就得去城裏站大崗。有活沒活不定,掙錢不掙錢不定,掙錢多少更是不確定。一切都是後果自負。你要是攤上一個這樣的兒女,你就有操不完的心!費不完的力,整天憂心忡忡心不落體。你若是攤上一個躺平的兒女,就我這性子是不是要命?當老師的給學生講‘一顆紅心兩手準備’好講,說務農和做工一樣也容易說,可是,臨到自己頭上就大不一樣了。孟祥虎說到這兒,感歎道:‘沒有兒女,別人說你絕戶,你要是要兒女到時候啥也不是,跟我一樣是個做大飯的,甚至還不如我。那可真是要命啊!我也想開了,甘蔗沒有兩頭甜,索性就不要了。我爹也死了,我也沒有壓力。到老時往敬老院一堆縮,是好是歹由他去吧!免去了操兒女的心!’聽了孟祥虎這番話,我也深有感觸,我不就是爹媽生我的受害者嗎?我書沒念好,城裏沒有找到工作,隻好回家務農。我也想好了。我爺一輩子務農,我爸一輩子務農、我又是一輩子務農。我家隻有務農的基因,就別想高口味了。俗話說,老鼠的兒子會盜洞。我的兒子也就是務農的本事。我的任務就是保住這二坰三畝地。給我兒子留條出路。這兩天聽人們又嚷嚷什麼‘合村並鎮’,那是啥意思?這不是那些專家們撐得沒事幹又來算計農民了,——算計農民這點地。我看到網上,阿根廷的土地全讓外國資本壟斷了,農民沒了土地就斷了血脈,斷了退路。說是進城打工,那麼容易找到工打嗎?你上趕子給人家打工人家都不肯用你。用你——多少你賺兩個;不用拿給你——你就沒錢賺,刀把在人家手裏,人家說了算。你隻有聽的份,任人宰割。現在,這一切都是明牌,這點地暫時還算你的,無輪他們給你多少錢,你都要經得起誘惑——不轉租不轉包。你還有個活路。《有土地,就餓不死!》給孩子也留了一條退路。將來他長大以後,不管考學如何,不管打工能否,最壞還可以回家種地。有這兩坰地到啥時候餓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