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江謙口中，眾人得知二十多年前更詳盡的故事。
“第一次見到秦曼，她正在街邊為了一個賣身葬父的小乞兒與旁人爭執。”
“我覺得新奇，這女子長得花容月貌，罵起人來卻毫不嘴軟，叉腰麵對幾個壯漢，沒有一絲膽怯。”
江謙一向冷然的眸中蕩起笑意，仿佛又看到秦曼生動的麵容。
“可她到底年輕，仗義有餘，經驗不足，那乞兒和壯漢一看便知是一夥的，趁她與人爭辯分神，偷偷給她下了藥，要把秦曼賣到青樓裏去。”
“我尾隨其後，將她救了下來。”
這一段往事聽起來熟悉又陌生，歲盈眉頭輕蹙，想起來哪裏不對勁。
“當年是丞相救下了母親？不是皇帝嗎？”
江謙身形一頓，唇邊牽起一抹苦笑：“是啊，本來是我的......”
原來江謙救下秦曼時，被假扮乞兒的衛窈藍發現。
衛窈藍跪求江謙將她一並救了去。
“衛氏說自己行騙也是被逼無奈，她若不從，即刻會被發賣。我先將秦曼送到安全的客棧，本想安頓好衛氏後再來尋她。”
“沒想到不過一炷香的功夫，秦曼就不見了。”
“再見麵時，她已是陛下身邊最出色的幕僚。”
歲盈和長憬對視一眼，沉默。
所以當年救了秦曼的人是江謙，穆勵隻是恰好經過，白撿了江謙的義舉。
長憬有些不忿：“丞相您為何不告訴母妃？”
若母妃當年蘇醒後第一眼看到的江謙......一切是不是都會不一樣？
江謙看著長憬笑了，暗歎他與當年的自己想法一樣。
“我說過了，不止一次。”
“我對她說，謙心儀於她，隻要她願意，京城的所有紛擾都不必管，我自能護著她離開，另尋一番天地。”
輕輕歎了一口氣，江謙語氣悵然：“可是殿下，你母妃並未答應我。”
“她對我的相救和示愛表示感激，坦言道，即使她和陛下的初遇是個烏龍，可這些日子以來，陪在她身邊的是陛下，她喜歡的人也是陛下，並非因為恩情。”
“陰差陽錯就是如此，一步錯過，一生錯過。”
江謙看著秦曼和穆勵並肩作戰，不論邊境還是京城，朝堂還是商市，他們總在一起。
看著她走向他，輔佐他，愛慕他。
看著兩人從密不可分到質疑動搖，最後分道揚鑣。
江謙是一切的親曆者，但在秦曼和穆勵感情裏，他隻是個旁觀者。
秦曼或許後悔過，後悔輕信了穆勵，後悔為了皇帝縹緲的情愛和承諾選擇留在宮裏。
但她不後悔沒有選擇江謙，她分得清愛和感激，不會被恩情混淆。
江謙欣賞的就是她這性子，也正因如此，他清楚地知道，秦曼從來沒有愛過自己。
“陛下很矛盾，對於你們的母親，他既想利用，又怕被她怨恨；既想愛護，又忌憚她絕世的才華。”
“我勸過他，讓阮舒入宮就是個悲劇，可他不聽。”
一直沉默的梁丘颺突然開口：“丞相，父親當年......真的為了功名權勢，放棄了阮貴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