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
這是段天愁此刻的情緒。他挑眼斜凝清理書櫃的嬌盈身影正假意地在整理帳冊,好奇她下一步又想玩什麼把戲。
自從他回莊之後,這位大牌丫鬟除了鞭策他用心於莊務外,從未見她親手執行過丫鬟的職務,隻是一天到晚忙碌地訓示他那對寶貝弟妹。
「大少爺,喝茶。」元紫袖端上一碗茶。
「嗯,放下。」
看看這碗上等的普洱茶正熱騰騰地冒著煙,想必這又是她一項陰謀,他肯定她必是有事相求。
「大少爺,休息一下再看帳冊,千萬別累壞了。」她好心得令人提心吊膽。
「我不累。」即使累得像條狗,他也絕不承認,看看她想出什麼花招來討好他。
「怎麼會不累呢!你都坐了一整天,紫袖替你按摩。」元紫袖諂媚地在他脊椎骨輕揉細捏。
果真有詐。他順口說:「左邊頸有點酸,不對,要上麵一點,嗯…」
「舒服嗎?大少爺?」
「還好。」他淡淡地說,事實上舒服到令他想發笑。
還好!老爺都沒這等福氣。她抑下抱怨,好聲好氣地問:「紫袖有件事想請教大少爺。」
她終於開口了。「什麼事?」段天愁等著看她說什麼。
「你認為曲公的為人如何?」
「休想。」他一口拒絕,居然是這件事,她想指望什麼?
嗄!他八成太舒服沒聽清楚。她再問一次。「我是說曲公的人品不錯吧?」
「休想。」他還是這一句。
他腦袋有問題呀!答非所問。「你大概沒聽仔細,我是問…」她打算再重複一次。
他打斷她的問話,「我的回答是休想。」一再挑釁他的火氣,她活得不耐煩了。
元紫袖也惱了,「你有毛病呀!我問的是曲公,你休想個什麼勁。」
「還是休想。」
「到底是什麼意思?」她直瞪著他,右一句休想,左一句休想,他想害她腦打結?
「就是休想。」
「去你的休想,段天愁,你把話給我說清楚。」元紫袖一火起來,什麼主仆尊卑全拋地狠捶他一下。
「嘖嘖嘖!你的脾氣真壞,好歹我是疊影山莊的主,你的大少爺。」段天愁沒想到,看她小小嬌軀,拳頭倒是挺硬的。
「管你的大少爺小少爺,你若不說清楚,休想我會放過你。」咦!她怎麼也說休想?真是的。她內心嘀咕了一聲。
「說什麼?」他愛逗得她臉色潮紅。
「休想。」
笑得有點奸險的段天愁故作納悶地問:「你要我休想什麼?」
「不是你休想,是我休…」元紫袖發覺被擺了一道,馬上平心靜氣下來。「大少爺,你好興致!」
有些失望她理智太清明,他訕訕地說:「還好啦!」
「你還沒回答我之前的問題。」不把他說「休想」的原因問出來,她誓不罷休。
「什麼問題?」段天愁腦筋一時沒轉回來。
「你在裝傻嗎?大少爺。隻要再讓我聽見『休想』兩個字,你的書房可能得重新整修。」
元紫袖的語氣雖然平淡如水,但飽含威脅的眼燃起兩簇火苗,頗有「你再兜著***走,我就讓你提水救火」的意味在。
「喔!那件事。」他不太想記憶。
「對,就是那件事。」
「休…呃!你問這件事有何意義?」看她手拿火摺,段天愁連忙將「休想」兩字吞回腹內。
「當然有重大意義。」她可想趕緊出清存貨,趁有人神智不清時,先把疊影山莊的「垃圾」倒出去,以免滯銷。
重大!「有多重要?」他有些好奇。
「事關一個姑娘家的終身大事,算不算重要呢?」元紫袖挑起一本易燃帳冊把弄著。
段天愁譏誚的嘴角微勾,「你不會指自己吧!我的答案是甭想,你是我的。」他大言不慚地宣告著。
原來他會錯意。對於他霸道的宣言,她的心暗自紊跳,一絲甜蜜泛開,驚訝他語氣的強烈占有欲。
「你大概沒考慮到咱們莊裏,有兩個麻煩貨物待清嗎?」她語氣平靜,意有所指地暗示。
「你是說…」他這才了解自己會錯意了,她指的原來是那兩「隻」米蟲。
「你也了解我們能力有限,無法分心去照料兩座活動善塔,隻好拜托別人多費心。」
「難怪你要把主意打到少予身上,他很適合當『守塔人』。」段天愁同意把喜妹交給他很放心。
曲家兄妹自幼父母雙亡,少予獨自撫養稚妹,後來被路過的師父收為義,與他成為同門師兄弟,感情融洽更勝手足。
師父病重時,將曲家兄妹交托與他,彼此以結拜之誼論長幼,曲家兄妹也跟著他大江南北地四處闖蕩。直到師父去世後,他才遵照遺言,摒棄江湖凶險,做個世俗之人。
「我的識人眼光一向很準,他逃不掉了。」她準備挖個坑,把兩人推進去,埋了。
「那你呢?」段天愁戲謔的目光專注地看她。
「我!我有什麼事?」元紫袖不解地偏著頭,放下手的帳冊。
「你今年幾歲了?」
「十七。」
他這才發現她好小,整整小了他十歲。「小姐若出了閣,下一個該輪到你這個丫鬟吧!」
元紫袖臉一熱,轉身假意擦拭金榕片。「小姐出閣了,還有兩位少爺的婚事得忙呢。」
段天愁站起身,從背後攬著她,「有誰聽過新娘得自個打點婚事。」他語帶輕柔地兜著圈說。
「少…少胡扯了,你們的婚事和我有什麼關係,紫袖隻是個丫鬟罷了。」她的身因他的親昵碰觸而僵直。
「試問蘇州有幾名大牌丫鬟,疊影山莊又有誰敢得罪你元紫袖。」段天愁笑著輕啄她酡紅的粉頰。
「大少爺,你不要尋紫袖開心,小心我會當真。」她警告他別得寸進尺地轉擰他手臂肌肉。
好狠的丫鬟,還沒進門就想謀殺親夫,還口口聲聲道主仆有別,根本是睜眼說瞎話。段天愁麵不改色地任由她**。
「我就要你當真。」他把頭枕在她小小肩頭細語,「以你的聰慧伶俐,難道猜不我的心意?」
「心是包在肉裏頭,外麵又罩著一層厚實的皮,誰看得見。」她又不是茅山道士,可以窺其心智。
段天愁眉一挑,驚訝地輕呼,「你要我把心剖開嗎?太殘忍了吧!」
「去你的,心剖開還能活嗎?少說蠢話。」元紫袖惱怒地手肘往後一拐,撞上他**的小腹。雖然目標正確地往他胸口一擊,可惜人矮手短,估錯位置。
「哎呀!好痛,你打我的要害。」段天愁捉住她的手放在小腹上裝可憐。
她可沒被他唬去,「少來了,你是習武之人,這點痛算什麼。」想唬她?早得很呢!
他故意將嘴壓在她耳後低喃,「喜妹罵我無情,但你才是真正無情的人。」
「沒…沒事幹麼多情,閑…閑著…」元紫袖渾身起了燥熱,討厭啦!害人家全身麻酥酥的。
「閑著也是閑著,不如考慮一下。」他用著低沉嗓音蠱惑她。
「考…考慮什麼?」他這樣抱著她說話,教她的思考能力全放假去了。
「嫁給我。」段天愁溫柔地貼著她的紅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