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歲寒麵沉如水，不語不發，額角青筋突現，他緊盯著白汝歌，緊盯著那張蒼白如紙的麵容，白雲開始數一，白汝歌突然睜開眼睛，道：“易歲寒，對不起，我留不住這個孩子了。”
易歲寒看著她，目光中似有千萬道思絲在糾纏，他緩緩道：“你和孩子我都要。”白雲大笑道：“你覺得你的動作比我快嗎？必須死一個。你，或者孩子。”白汝歌滑下兩行清淚，道：“那就孩子，白家欠你太多，你的命勝過一切。”一旁的楚英突然道：“孩子是我的。”
易歲寒看也未看他，嘴角浮出一個似有似無的笑意，是他的，確實是他的。白雲與虛空道人驚詫的打量著楚英，白汝歌則緊蹙雙眉，深為不悅道：“楚公子，你雖係好意，卻不該說這麼唐突的話。”
楚英的話沒有讓易歲寒眨一下眼睛，但是白汝歌的話卻讓他心潮起伏，剛才那句“對不起”自己就該相信，她的心裏隻有自己，他的眼突然又濕了，心在疼痛，真想說：“孩子就是我的。”但是楚英已經在說：“汝歌，孩子就是我的。”
白汝歌臉色煞白，她費力的想抬起手指著楚英，但是軟軟隻是動了動手指，聲音已抬了上來，斥道：“楚英，我一向敬重你，你怎麼能說出這種話！”蒼白的臉被氣得通紅，灰暗而布滿血絲的眼中盡是憤怒，楚英被她斥責得無地自容：“是！楚英是個禽獸，禽獸不如，可是我不能騙你，這孩子確實是我的。”
白汝歌的眼中噴出怒火，她厲聲喝道：“楚英！你羞辱我！你滾！”楚英雖然一直等著這一天，亦被她的狂怒驚住，卻並沒有嚇倒反而上前一步跪下來，垂首道：“汝歌，我知道你不會原諒我，但是我一定要說，那天我看見你傷心欲絕的在梅林裏跳舞，力氣不支而暈倒，就把你帶到一個山洞，我……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我……克製不住……”
白汝歌突然掙開白雲，猛的坐起來，雙目駭然的瞪著楚英，麵如死灰，嘴唇哆嗦著說不出話，然後兩眼一翻，噴出一口鮮血，在空中灑開象花瓣一樣染暈了衣裳，身子直直的後仰，跌倒在椅子上，順著椅子往下滑，裙子裏流下血來，易歲寒痛呼一聲“汝歌”，撲上去，楚英也嚇得抬起頭，搶上去一把將她托住，同時，易歲寒也晃身上前雙手來接，指尖在觸及她裙帶的一瞬間，突然象是被蟄了一樣，哆嗦了一下，僵在半空，楚英看了他一眼，見他幽黑的眼眸中盡是痛苦，不由的生出愧疚，他慚然的看看他，是自己的瘋狂追求，以至於他們夫妻到今天這個地步。
虛空道人一時之間也不知如何是好，看看楚英又看看易歲寒，易歲寒僵立當場，心如刀絞卻挪不動半步，直愣愣的看著楚英一把抱住白汝歌失了魂一樣的呼喊、痛哭，可是白汝歌是自己的妻子，明媒正娶，全相州的人都可以做證，現在，她的人是另一個男人的，孩子也是那個男人的，然而此時此刻，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終於看清自己的心可以為了她這樣的痛，怎麼逃避都沒有用。
世界似乎在這一刻靜止了，隻有楚英驚惶失措的哭喊，突然，白雲手腕一翻，五指厲如金鉤，帶風來襲，已近在易歲寒的胸前，易歲寒的心顯然仍然懸在暈迷的白汝歌身上，對白雲的突襲反應有些遲鈍，待到戾氣傷身才驚醒過來，抬臂揚起一股氣流，腳跟一滑，退後兩步，在此同時，虛空道人罵一句“無恥小人”也上來相助，縱然如此，易歲寒胸前衣裳已被指風所破。
易歲寒突然扭頭對楚英道：“快帶她離開這裏。”聲音沙啞而低沉，說完就卷入虛空道人與白雲的對戰中，楚英先是一怔，迅速抱起白汝歌奪門而去，身後是一串淌下的血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