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緩了過來,一抬頭,卻見賀卿塵麵無表情地看著自己。
淩晨的空氣透著一股涼意,許諾言冷靜下來了才發現自己現在全身赤裸著。不知哪透進來的風圍繞著她吹,身上的水珠還沒幹透。不知是賀卿塵的眼神太過冰冷,還是風的確太涼,周遭的涼意刺得她忍不住打寒戰。
“你這是在幹什麼?”賀卿塵冷冷地看著麵前全身赤裸的許諾言,眼神中沒有一絲憐香惜玉。
許諾言沒有答話,挺直了腰,垂著眸子不知在想什麼。賀卿塵朝她走了幾步,站在她麵前。
“你連去死都沒資格。”他一隻手捏著她的下巴,強迫她抬起頭來。他對上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許諾言,沒把欠我的還完之前,你連死都沒資格。”
“你死了,子瀾誰救?”他握著她下巴的手越來越用力,可她卻好像感覺不到痛一般,隻是直直地看著他,眼中是死灰。
終於他猛地甩開手,許諾言的頭一甩,頭發都垂下來,遮住了臉,讓人看不見她的神情。
賀卿塵冷哼一聲,沒有再理會她,轉身走出了浴室。
許諾言聽著外麵臥室關門的聲音,猜到他是要去客房睡。她慢慢地蹲下身子,抱住自己,整個人呈一種最有安全感的姿勢。
她捂著嘴,盡量不讓嗚咽聲發出來。
天很快亮了。
許諾言打開房門,臉上精致的妝容讓人無論如何都想不到她昨晚竟經曆了一場撕心裂肺的崩潰。她穿著休閑風的T恤與破洞牛仔褲,踩著球鞋下了樓梯。
她回頭看了一眼樓梯另一邊的房間,房門緊閉著,裏邊一點聲響都沒有。
照她對賀卿塵的了解,這個工作狂應該早就出門了。
昨晚的記憶突然閃回,許諾言下樓的腳步頓了頓,扶著欄杆的手握緊了。她深呼吸一口氣,強迫自己接受這個事實。
她走下樓去,客廳已經被收拾幹淨了,連仆人都沒有留下一個,昨晚的鬧劇好像沒發生過一樣。
除了茶幾上的合同還靜靜地躺著。
許諾言站在樓梯口,隔了幾米,遠遠地看著那合同,片刻後,終是抬步向合同走去。她拿起筆,徑直翻開最後的簽名頁,毫不拖泥帶水地簽下了名字。
賀卿塵說得對,這都是她應該還的。
許子瀾也好,母親也好,賀卿塵也好,這都是她應該要去做的事情,都是她應該付出的代價,就算不能接受,也一定要去完成。
她沒有選擇。
許諾言將合同和筆輕輕放在桌上,提了提肩上的帆布袋,出了門。
差點忘了,今天是要去看望母親的日子。
這高檔別墅區即使是在白天都鮮有出租車經過,許諾言在別墅區大門等了許久,終於還是放棄,認命地向市區的方向走去。
有錢人果真就是不一樣,連出租車都不需要。許諾言邊走邊憤憤地想,腳下一個不注意踩空,整個人撲倒在地上。
好死不死有顆石子就在她麵前,許諾言因慣性往下一跪,尖銳的石子毫不留情地劃破膝蓋,疼得她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她向下看去,竟是劃破了皮,血珠從傷口一滴滴地往外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