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浮塵(1 / 3)

八、浮塵

陳琳慢悠悠地醒來。

“你醒啦!”南蘭說,非常高興。由於忙乎,她額頭之上已沁出了汗珠。

“南蘭,”陳琳說,聲音喑啞,“你怎麼會在這裏?”她掙紮著爬起來,但胸口一陣巨痛迫使她又倒了下去。

“你別動。”南蘭坐到她跟前,握住她的手,“唉!一言難盡呐……”低頭一聲哀歎,忽又驚異地望著她,“咦?你又是怎麼會到這兒來的?”

“我?”陳琳不提不傷心,“我被呂世安那王八蛋給賣了。”她說,哽咽加悲憤。

“看來,你我是同病相憐,都被那王八蛋給耍了。”

“怎麼?你也是被他賣到這兒來的?”

“可以說是吧。”南蘭神情沮喪。

陳琳忽然間仿佛想起了什麼,強行令自己坐起身來。

“南蘭,告訴我,這兒到底是個什麼地方?剛才我聽他們說這兒好像是一個什麼不好的地方……”

“唉!晚啦!”南蘭說,又一聲歎息,“踏入這個地方,就等於進入了火坑,再也出不去了。”

“為什麼?”

“這兒是香港最髒最亂的地方,黑白兩道,魚龍混雜,什麼樣的角色都有,黃、賭、毒包攬了所有的一切。像我們這些女人,隻要踏入一步,這輩子也就完了。”

“什麼?這地方這麼恐怖?”

“恐怖?豈止是恐怖這麼簡單,這裏簡直就是人間地獄。你知道你為什麼會被折磨成這個樣子嗎?就是因為你一句話得罪了軍哥——也就是你見到的那個尖嘴猴腮、歪鼻斜眼的家夥。那家夥是個沒人性的家夥,動不動就為一點小事而打打殺殺,以前,有幾個女孩子不願意幹那種勾當,被他折磨的遍體鱗傷、死去活來,其中還有兩個不堪忍辱而自尋短見了呢。我剛來的時候,還不是同你一樣,被他們整來整去,幸好,我乖巧,才避免了許多的磨難。”

“那麼,南蘭,你在這兒是做什麼呢?”說了半天,陳琳還沒有聽出個所以然來。

“做什麼?還能做什麼,還不是哄男人開心,陪男人睡覺。”

陪男人睡覺?陳琳隱隱約約記起來了,剛才在辦公室時,那個小青年曾對自己說過,說是帶她來做雞的。做雞?!哦!天哪!她驀然揪著自己的頭發大嚎大哭起來,老天為何要如此對待自己,自己究竟什麼地方做錯了,竟要遭到如此惡毒的懲罰。

“小琳,不要這樣,不要這樣。”南蘭盡量控製住她激動的情緒,“誰叫我們是女人呢?認命吧。”

“不!我不甘心,讓我幹這種事,我寧願去死。”

“小琳,何必呢?螻蟻尚且偷生,更何況人呢?”

“做別人的發泄工具,我活著還有什麼價值。”

“想開點吧。”南蘭拍拍她的肩,“呂世安那王八蛋將我們害的這麼慘,難道你就不想報仇嗎?你這樣輕率的去尋死,就是做鬼也不值呀。你以為我願意幹那種事嗎?我忍辱偷生還不是伺機有一天能夠逃出去除掉這個惡魔。”

一番話使陳琳安定下來。她呆呆地垂著頭,仿佛在冥思。

“對!南蘭,你說的沒錯。”思索之下,陳琳咬著牙,“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我不能就這樣輕率的去死,我一定要親手去殺死這個惡魔。”

南蘭對她輕微一笑,說:

“你能這樣想,那就對了。”又與她並肩坐到一起,“你剛才不是問我是怎麼會到這兒來的嗎?現在,我就將一切全告訴你。記得……”回憶起往事,陰雲一下籠罩住了她整個麵孔……

——記得當年,也就是她與陳琳告別後的第二天清晨,她正收拾東西準備離開深圳,忽然門被撞開,兩個蒙麵大漢闖了進來,他們將她身邊的錢悉數搶去,並蒙上她的眼睛堵住她的嘴,將她抗下樓,塞進了一輛轎車。

車子七繞八拐來到一個偏僻的地方,兩個大漢拽著她進了一間破舊的屋子。其中一個掏出手機與外界嘰哩咕嚕一番聯絡。

接著又是一陣漫長的等候,南蘭又饑又渴,但一張嘴堵著一雙手綁著,叫又叫不出,動又動不了。

大約在下午三四點鍾光景,又一輛車開了過來,彼此一番交涉之後,他們將南蘭塞了進去並用一隻竹簍將她扣住。

南蘭隨車又一番顛簸,好長好長時間才停住。

門打開,她被拉下車,扯去眼上的布罩和嘴中的堵物以及手上的繩索。

這是一個陌生的地方,四周白霧茫茫。

“這、這是什麼地方?你、你們帶我到這兒來幹什麼?”南蘭驚恐地問。

兩個男人不吭聲,隻是四周張望著,好像在等待著什麼。

不一會兒,一輛白色轎車開來,兩個男人讓南蘭跟他們走。

“去哪兒?你們要帶我去哪兒?”她不肯上車。

來者之人見她不肯上車,臉一沉,強行將她拉了上去。

南蘭拚命掙紮。

啪!一個巴掌甩在了她的臉上。

“死三八,凶什麼凶?你以為這兒是大陸嗎?錯了!這兒是香港。你已經被人以十萬塊的價格賣給我們了,我們是來接你過去的,如果你再這麼不聽話,小心你的小命不保。”來者之人邊恐嚇邊威脅。

南蘭呆了,誰這麼缺德,竟然幹這種喪盡天良的事。

目的地到了,車水馬龍、人如潮湧。南蘭一看:大富豪夜總會!知道就是一個不好的地方。

她被帶到劉軍的辦公室。

麵對此人,南蘭多了一個心眼,知道自己要想在此生存下去,就必須投其所好、阿諛奉承。於是,她也顧不得羞澀與廉恥,隻得施展出了自己的妖豔與嫵媚。同樣,也正因為是這樣,她才得以在這個黑白兩道、魚龍混雜的地方混了下去。

後來,在一次與阿亮的歡娛之中,南蘭用花言巧語才從他的口中套出自己是被呂世安暗地操縱而被拐賣到這裏來的。同時,從他的口中,南蘭也得知這裏有兩位從事皮肉交易的姑娘以前也曾是呂世安的情婦。

一切都已經明白了,原來呂世安不但是個劫色,而且還是一個劫財的惡魔,凡是經他玩弄過的女人,他都不會輕易地放過,一旦玩膩,他就會從她們身上連本帶利的全部撈回來。

至此,南蘭心中多了一個念頭,那就是報仇,同樣,也正是這個念頭,她才忍辱偷生活到現在,這個地方雖說戒備森嚴,但她相信總有一天自己一定會逃出去的……

聽完她的訴說,陳琳與她共同流下了悲愴的淚水,難道說作為女人,命運就該如此的悲慘嗎?

突然間,陳琳毒癮發作,由床上滾到地上,其神情痛苦萬分。

“小琳,你怎麼啦?”南蘭按捺住她,從其表情看來有些了解又有些疑惑。

“呂世安那王八蛋給我打了毒針,每天到這個時候都會發作的……啊~~我受不了,我受不了……”大叫著在地上翻滾,“南蘭,你拿刀砍了我吧,我、我實在是受不了啦……”

南蘭默不吭聲,返身翻出一小包東西,拿過來交給她說:

“來,先抽幾口解除一下痛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