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摯愛(2 / 3)

陳琳越聽越證實他就是自己的父親,波動的心更為波動,複雜的思緒更為複雜,恩與怨、愛與恨、喜與悲一骨腦兒湧了上來。

陳思遠繼續訴說著自己的苦衷,陳琳也在靜靜地聽著。然而,就在陳思遠正談著自己當年情況的時候,忽然陳琳的手機響了,一看號碼是呂天霖打來的。原來,陳琳走後,交警很快便趕到了現場,他們對事發地點進行一番勘察與了解,加上呂天霖的配合與協助,事情的經過很快便眉目了然了。雖然說責任在於陳思遠一方,但由於他也是受害者,所以事情的結果要等他康複之後方可處理。本來警方要暫扣下呂天霖車的,不過,在他交納了足夠的保證金後,警方還是將車歸還給了他。

由警局出來,呂天霖這才想起陳琳,於是打電話詢問她在哪裏,問傷者的情況怎麼樣了。電話中,陳琳就情況簡略地向他說明了一下,呂天霖聽說傷者無甚大礙,一顆擔憂的心也就放下了。

通完電話,呂天霖瞬間趕到了醫院。陳琳與陳思遠又聊了片許,然後告辭,同呂天霖一起離開醫院。由於陳思遠舉目無親,臨行前,陳琳雇了一位護士對他專門加以照顧。

第二天,陳琳與呂天霖上街,讓他幫自己挑了數件中年男性的衣裳。呂天霖不明白她為什麼要買這些衣裳,問其緣由。陳琳說:

“其實也沒什麼,我不過是見昨天被我們撞的那位老伯太可憐了,所以我想買幾件衣裳送給他,權當是我們對他的一些補償吧。”

聞聽此言,呂天霖肅然起敬,眼眸中放射出敬仰之光。

“小琳,你真偉大,想不到你的心竟然這麼善良,能夠認識你真乃是我一生中最大的幸福與榮耀。”

陳琳苦笑,自己這叫偉大嗎?自己這叫善良嗎?可是除了苦笑,自己又能說什麼、又能解釋什麼呢?

一個星期後,陳思遠傷勢痊愈,人不但精神了,而且長胖了。一個星期來,陳琳幾乎是每天都來看望他,同他一起聊天,同他談過去的往事;一個星期來,從他的言語中,陳琳已完全確信他就是自己的父親了。望著他那蒼老的麵孔和聽著他那所陳述的這幾年來度過的淒慘歲月,陳琳一顆脆弱的心軟化了,好幾次她都好想告訴他自己就是他的女兒,就是他所要找的陳琳。不過,她並不是一個感情用事的人,過去的恩恩怨怨、自己現在的身份地位、陳軍的前途發展以及其它諸多原因迫使她數次話到嘴邊又都咽了下去。

僅僅是五年多的時光,為何陳思遠的變化會如此之大呢?這其中究竟蘊藏著那些隱情呢?

原來,當年就在陳琳離開別墅的時候,陳思遠翻然醒悟了。想想這幾年自己所作的一切,確實是有愧於他們,尤其是當他聽到母親病故和兒子失蹤的消息後,他的心終於受到了觸動,淚水唰的一下流了下來。

陳琳走出別墅的大門,陳思遠再也顧及不了對劉亞丹的忌憚,呼叫著她的名字追了出去,但沒追出幾步,就硬生生地被劉亞丹拽了回來。那時,陳琳雖然也隱約聽到了父親的呼喚聲,但倔強的脾氣和內心的傷痛使她毅然沒有回過頭去。

事情既然已經到了這一種地步,也就沒有什麼可再隱瞞的了,於是陳思遠將所有的一切和盤托出,請求劉亞丹的諒解並希望能讓他找回自己的兩個孩子。但是,劉亞丹並不是一盞省油的燈,她不但同他大吵大鬧、說他欺騙自己的感情,而且還威嚇他如果敢走出這個家門就同他離婚並且永遠不讓他進這個家。

陳思遠又一次被懾服了,不過從此小日子就不那麼太平了,夫妻間情感急劇下降,吵鬧成了家常便飯,甚至有時還會出現連家門都進不了的狀況。當然,除此之外,陳思遠亦有說不出的苦衷——那就是對兒女的牽掛——感情的破裂、良心的譴責、以及長久對她桀驁不馴態度的容忍不由得使他更懷念起舊日自己在老家那甜甜美美的生活來。

他度日如年地過著每一天……

一個月後的一天下午,工作途中,他突感身體不適,於是請假回家休息。可是,回到家中,映入眼簾的景象不由得使他驚呆了,和自己同床數載的妻子竟然赤裸著身子同另一個男人相擁翻滾在一起。當然,他的突然回來也驚得他們目瞪口呆,他們匆忙地分開,匆忙地穿衣裳,匆忙地下床……

“這個時候,中不中,晚不晚,你班不上,回來幹什麼?”劉亞丹一邊穿衣裳一邊問,語音責備,怨氣橫生,仿佛錯的不是自己。

“你這個臭女人,大白天在家偷漢子,還好意思問我回來幹什麼,你他媽的真是不要臉。”陳思遠臉色鐵青,兩眼血紅,唾罵中一巴掌狠狠地甩在她臉上。

劉亞丹一個踉蹌,跌倒在地,臉頰上立刻顯露出五根通紅的手指印。她呆了呆,驀然爬起身:

“好啊,你他媽的敢打老娘,老娘今天跟你拚了。”她吼叫著,一副雌老虎形態衝上去揪住他的衣領同他扭打起來。

然而,畢竟她是一個女人,無論再怎麼凶悍、再怎麼潑辣,始終都不是陳思遠的對手。陳思遠呢?此時此刻更猶如一隻發了狂的怒獅,對她不但拳打而且腳踢起來。

一旁劉亞丹的姘夫見自己的女人吃了虧,衝上來一把拉開她,自己同陳思遠較量起來。他自以為身材魁梧、牛高馬大,兩三下就能將陳思遠這個其貌不揚、矮自己三分的男人搞定,可是,他想錯了,此時此刻的陳思遠已完全喪失了理智,他心中唯一所想的就是怎樣出這口惡氣,所以每出一招都有著豁出命去的勢態。

劉亞丹的姘夫並未因此而占領上風,相反地,麵對他這般瘋狂、不要命的勁勢,自己心中倒不由得懼怕起來。劉亞丹見姘夫漸漸招架不住,心中著急,扭頭一轉,不知從何處找來了一根粗大的鋼管,悄悄來到陳思遠背後,對著他的頭猛的就是一下。

陳思遠一陣天旋地轉,接著倒下去便人事不知了……

當他醒轉過來之時,他發現自己正躺在馬路邊的草叢中;天,淅淅瀝瀝地下著雨,淋濕了他的全身。他感到頭好痛,伸手一摸,已腫起了一個碩大的瘤。他艱難地爬起身,艱難地向馬路上走去。

馬路上人影無蹤,昏暗的燈光綿延亙長。他辨別了一下方向,發覺這是一個很陌生的地方,仿佛自己從未到過。他沿著馬路向前走去,片刻來到一個十字路口,十字路口的路標上指示著他現在所處的位置已是離家很遠了。

一陣風吹來,加上雨水的侵潤,寒氣直逼肺腑,凍得他瑟瑟發抖、直打哆嗦。他緊裹著身體,頂著風一步一步艱難地向前走去,心中不由得想起家的溫暖來。然而,一想起家,那對奸夫淫婦齷齪、卑劣的畫麵立刻便浮現在眼前;想起那對奸夫淫婦,怒火再次填滿了他的胸腔,血液一下又沸騰起來:媽的,這個惡婆娘,為了一個小白臉,竟然對自己下這麼重的手……他下意識地又摸了摸頭頂上腫起的大瘤,哎喲!好痛。

可能是夜已經很深了,馬路上不但不見一個行人,而且連一輛車也沒有。他孤孤單單走了好長一段時間,終於走出了這處煙雨縹緲、人煙稀少、四周隻有樹木與雜草叢生的荒蕪之地。他來到一家小旅館前,摸了摸口袋,還好!口袋裏還有幾十塊錢,於是,他開了間小房間暫住一宿。

第二天醒來,他早早便往家趕去,想想幾年來自己的困苦勞累、想想幾年來對她的遷就容忍、又想想幾年來她的驕橫跋扈以及昨日她所做對不起自己的事情,他的心碎了,所有的夢也破滅了。

他趕到了家,門扉緊閉,任憑怎麼擺弄也打不開,仔細一看,門框上痕跡斑駁,原來鎖已經換了。媽的,好個惡婆娘,這麼絕情絕義,自己尚未追根問底,她竟然來這一招,擺明著是要趕老子走嘛!他越想越氣憤、越想越惱火,忍不住伸手使勁拍起門來。

他拍了好久,哐啷哐啷的噪音終於使劉亞丹忍受不住走了出來。她鐵青著臉來到他麵前,隔著柵欄陰沉地說:

“你還回來幹什麼,這兒已經不是你的家了,你走吧。”

陳思遠望著她那冷漠無情的目光,氣憤中更添氣憤,又聽得她這一番冷若冰霜的言語,更氣的連肺都快炸了。

“不是我的家?哼哼,你說不是就不是了嗎?你讓我走我就得走嗎?告訴你,劉亞丹,這件事我跟你沒完。你給我把門打開!”語氣粗暴憤怒,第一次命令式地對她。

劉亞丹在他麵前囂張慣了,別看他發這麼大的火,可她一點也不懼怕。

“打開?我憑什麼要給你打開?你以為你是什麼東西啊?”她說,趾氣高昂,“你隻不過是老娘我身邊的一條狗。當年,若不是老娘我可憐你,你至今還不知在哪兒喝西北風呢?老娘我讓你舒舒服服過了這麼多年的太平日子,如今你也該自謀出路了……”

聽著她這不冷不熱的嘲諷,陳思遠的心寒到了底,就是想不發火也不行了。他使勁地拽著門大聲怒吼道:

“你這個惡婆娘、臭婊子、淫婦、**……”他一連竄罵出許多惡毒的話,“你背著老公偷漢子,還厚無顏恥在這兒強詞奪理,你他媽的要不要臉?現在,我再說一遍,這門你到底開不開?”

“幹嗎?威脅我!告訴你,我可不怕。今天這門我肯定是不開,怎麼著?”劉亞丹見他狂飆怒吼,終究感到心虛了,不過心虛歸心虛,嘴巴倒還是挺硬的。

“不開?好!那你等著!”陳思遠咬牙竊齒、兩眼血紅,他抓住門上的把手使勁地拽著,仿佛要用平生的力氣將這扇鐵門硬生生地給拉開。

這時,一個小女孩趿拉著鞋子由屋內走了出來——是他們的女兒婷婷。她來到劉亞丹身旁,揉揉眼睛,懵懂地看看劉亞丹,又懵懂地看看陳思遠,說:

“媽媽,爸爸這是在幹嗎呀?你怎不開門讓爸爸進來呀?”

劉亞丹一彎腰抱起女兒,說:

“他不是你爸爸,從今往後,你爸爸叫曹文傑。”不言而喻,所謂曹文傑就是她那個姘夫了。

陳思遠終於扭開了門。

“你他媽的個爛**,今天老子非要打死你不可。”他衝進院內,揪住她的頭發狠狠的揍起來,每一拳每一掌都用足了十足的力量,仿佛要將所有的怨恨都通過這拳掌給化解開來。

“救命啊!打死人了……”劉亞丹邊抵擋邊拚命的叫喊著。

一旁女兒嚇的哇哇大哭。

呼救聲驚動了左鄰右舍,很快便圍過來一大群人,然而,圍觀的人群除了交頭接耳、七嘴八舌議論外,根本沒有一個人出麵解圍。或許,大家都知道劉亞丹的德行與品性,心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故而沒有一個人願意出手援助。

此時此刻,陳思遠猶如瘋了一樣,他將劉亞丹摁倒在地,跨腿攔腰騎在她身上,然後掄起手掌左一個耳光右一個耳光在她臉上扇了起來,邊扇口中邊還罵道:

“你個臭婆娘,我讓你在家偷漢子,你個爛婊子,我讓你在家養情人……”

絲絲鮮血由她有嘴角流淌出來,經過一番戰鬥,此時此刻她不但沒有了還手之力,而且連招架之功也沒有了。她喘息著,連叫救命的聲音也顯得微乎其微了……

眼見要鬧出人命,人群中有人悄悄的報了警。片刻,警車趕到,兩名警察從車上跳了下來,扭打作一團的陳思遠與劉亞丹這才得以分開。警察拉開他們的同時,陳思遠的手還在不停地揮舞著,顯然已是打紅了眼,不過麵對警察的介入卻又不敢太放肆。劉亞丹呢?見有人站在自己這邊,一下子癱坐在地上嚎嚎大哭起來。

“老天啦,我不想活了,這日子沒辦法過了……”她嚎叫著,讓人見了仿佛她是最大的受害者。

警察開始了解情況,陳思遠此時也顧不得什麼家醜不家醜了,一五一十將所發生的事情全部抖露了出來,這個女人對自己那麼狠心、那麼無情無意,自己還何必要將一切強求下去呢?起先,劉亞丹不肯承認,然而在鄰居們的一片指責聲中卻又不得不承認,結果呢?她不但不感到羞愧,反而還厚顏無恥地大罵鄰居們多管閑事,由此可見她的群眾關係是多麼的寡薄了,也難怪剛才陳思遠對她那麼毒打都無人出手解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