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歡坐在田間的地頭上,嘴裏叼著一根狗尾巴草,光著腳踩在細軟的黃土裏,捧起一大塊土壤埋住小腳丫,腳趾頭在土裏上下晃動著。周圍是同村的人在田地裏勞作,每當父母看到熟人都會熱情的打聲招呼,說上幾句話,別人也笑著應和著兩句,討論著家長裏短,說完就各自忙著勞作了。
那時候年紀小,父親母親從不主動要求我幫他們幹地裏的農活。所以我就自顧自的到處竄跑。看到草裏的螞蚱,我總會興義盎然。仔細觀察著它的一舉一動,屏住呼吸,看準時機,一下子把它按在手掌下麵。那種尖頭的螞蚱多數是一個大的背著一個小的,我在田間見過最多的膚色就是綠色和灰色。圓頭的螞蚱警覺的很,飛得高也飛的快,一有點風吹草動就會有所察覺,要想逮住它得費點功夫。我見過那種個頭很大的青色螳螂,大概是母螳螂吧,所以肚子圓鼓鼓的,它可不是好惹的家夥,兩把鋒利的鐮刀架在胸前,想要把它降服得吃點苦頭。我看過《黑貓警察》裏一個片段,就是講述螳螂為了繁衍生息,吃掉了另一半。
每當七星瓢蟲飛到我的身上,我都會用指甲蓋一下子把它彈飛,並樂此不疲的笑著。土裏時常會有螻蛄出現,我對這種蟲子沒有多大的興趣,翻弄它幾下就放走了。土裏有時也會看到蚯蚓,大小不一,滑溜溜的身上布滿了粘液,他可是土地天然的疏通者。玉米地裏常有屎殼郎藏在玉米葉裏麵,我總會找一根細扁的枝條,把它插在頭頸的間隙處,這樣它就沒法飛走。等它振動翅膀,我就會把它放在臉旁,當作一個天然的小風扇。
蟋蟀有方頭和圓頭兩類,方頭的我們叫“小偷”,圓頭的叫“警察”。我會捏住它們的大腿,讓它們互相纏鬥,頗有一點鬥蛐蛐的趣味。毛毛蟲在草裏蠕動著,它可不能碰,一旦粘在皮膚上就會火辣辣的疼,不過絲瓜的葉子治療這種疼痛頗有療效。大蔥的花苞總會引來蜜蜂,我曾做過一件壞事,手裏拿著棍棒,把大蔥敲斷,趕走了蜜蜂。後來聽說一位農婦在那裏罵罵咧咧,我幾天都沒敢出門,生怕被她碰見找我要個由頭。
我看過蜘蛛捕捉獵物的過程,每當有一些倒黴的小昆蟲,掉進了這早已布置好的陷阱,想要逃脫可就插翅難逃了。一旦落入蛛網,蜘蛛從不會立馬上前,它是一隻成熟穩健的獵手,等到獵物筋疲力盡,無力掙脫。它才會試探性的一點點往前,也有獵物垂死掙紮,誰又想心甘情願的成為美食,可也隻是徒勞無功,回天乏術罷了。弱肉強食,適者生存。這是大自然的法則。
螞蟻有時會爬到腳上,我抖抖腳把它甩開,田間的螞蟻多是那種個頭比較大的。我索性用土塊把它壓在了下麵,誰讓它主動招惹我。在田間忙到傍晚,要回家吃飯了,父母扛起鋤頭,放在肩上,拍拍身上的塵土,布滿老繭的雙手擦拭著額頭的汗水,在那黝黑的臉上寄托著的是對這片土地的守護和相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