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歸隻好同意,狠狠瞪了一眼葉總管:“叫我知道你們欺負我家小姐,哼!”舉著拳頭,齜著一口尖利的小白牙。

葉總管忙喚來走動的婢女,好生囑咐將當歸帶走。自己則在前方領路,引著丁蘿往晏翰田的書房走去。

“少爺?”書房門口,葉總管敲響房門。

不一會兒,裏麵響起踏踏的腳步聲。未幾,一個身材高瘦的青年男子從裏麵打開房門,一襲黑錦加身,如墨的烏發披散在肩背上,襯著露在外麵的脖頸,撐出一股貴雅來:“請進。”

晏翰田瞄了兩人一眼,重點在丁蘿身上。可是丁蘿低垂著眼,一時倒叫他看不清神情,隻一張臉白得沒有血色,看起來十分孱弱。

葉總管帶著丁蘿走在後麵,一直走到裏麵的臥室:“丁大夫,這就是我家少爺。我家少爺現下有些不好,丁大夫你看?”

一進屋,便聞到屋裏有股並不濃鬱的,但是十分特別的香氣。丁蘿抬起頭來,看著晏翰田:“哪裏不好?”

晏翰田便瞧見完整的她,秀秀氣氣的五官,高闊的額頭,下巴尖尖,本是一副美人胚子,卻因為一雙冷如冰霜的眼睛,整個人顯得冷漠而僵硬。晏翰田想起葉總管瞧見他背上的傷的情形,忍不住想,叫這樣如花似玉的姑娘替他瞧傷,他算不算辣手摧花?

“傷在背上。是刀傷,傷口有些嚇人。”晏翰田作勢要脫下衣服,見她並無反對之意,便解開外袍,露出精赤的上身。背過去,將傷口袒露在她眼前。

隨著他的外衣褪下,頓時一股濃鬱非常的奇異香氣散發出來,聞之頭腦昏沉。丁蘿掐著手心,定睛朝他背上看去。

隻見晏翰田背上,由上至下斜斜橫亙著一條半尺來長的傷口,皮肉翻卷,黑紅夾雜。在兩邊翻卷的皮肉上,沾滿無數線頭狀的小白點。這些小白點似有生命一般,不時拱動、抽縮。每動一下,便有點點腥白色的似血似膿的泡沫冒出,似有無數條蟲子在蠶食他的血肉。

饒是丁蘿見慣了各種各樣的病軀,也不由得微微擰起眉頭。

她鎮定如斯,倒叫屋裏的兩個大男人又詫異又佩服。晏翰田笑道:“葉叔,丁大夫可比你的膽子大多了。”

葉總管赧然地嘿嘿笑了兩聲。其實他之前看到的,比這還要駭人些,那時晏翰田往背上灑了許多藥粉,尚未消去,他看到的便是無數腥白的小泡吐出又破碎,而那金創藥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失著,像被吃掉了般。

丁蘿極為平靜地瞧完他的傷口,眼神依舊冰冷清明,沒有半點強裝的鎮定:“三百兩。”

“嗯?”晏翰田一時沒反應過來,“丁大夫說三百裏,是指……?”

“三百裏銀子,我治好你的傷。”丁蘿耐心解釋道。

“這,三、三百兩?!”葉總管聽罷,極不能接受:“丁大夫,這,你莫不是開玩笑罷?我家少爺的傷,需要三百兩銀子?”一株百年老參也賣不到一百兩吧?

三百兩不是白叫的,她既然開這個口,自有她的用意在。

不是有句話說麼,此地無銀三百兩。丁蘿垂下眼,不做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