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人並沒有堵著她,很快大家就散了。但是丁蘿分明感覺許多目光投向她,灼灼燒體。金和璧眯著眼,笑得很開心:“如果這時我突然抱住你親一口,你覺得會怎樣?”
丁蘿汗毛倒豎,警惕地飛快退開,越看他越是覺得可疑:“你是故意的?”
“答對了!”金和璧打了個響指,笑眯眯讚道,“那你不妨再猜猜看,我為何如此?”
丁蘿心中的火氣噌地竄上來,很想一拳打碎他那張可惡的臉:“你到底想做什麼?為何如此陷害我?”
幸好方才那一幕沒有讓晏翰田瞧見。丁蘿頭痛地想,晏翰田這人雖然從不輕易懷疑人,但他眼裏不揉沙子,若是此事傳到他耳朵裏,恐怕有的她受。以前曾經發生過這種事,有人以相同的手法對付她,但是被晏翰田抓出始作俑者,狠狠揍了一頓。而後狠狠訓了她一個時辰,破口大罵,唾沫星子都夠她洗臉了。
時隔多年,也不知他會怎樣收拾她。丁蘿心想,又有些僥幸,或許他不會知道呢?然而無論如何,金和璧這樣設計她,總不能不給出一個合理的理由。
此時兩人已漸漸走出這條熱鬧的大街,轉而走到一條略為清冷的小道上,金和璧腦袋略略側過去,輕巧地道:“我這人最是心軟,對美人總是下不了手。罷了,就再給你一次機會——不要再插手晏翰田的事。”
丁蘿心頭一跳,很是惱怒起來:“自你上次警告過我之後,我何時插手過你的事?”
“我不知道你是狡辯還是真蠢。”金和璧停下腳步,笑容漸漸冷了下來,一雙風流的眼睛逐漸冷成寒冽的冰晶,盯著她看了半晌:“看在食香丸的份上,我給你解答。到晏府門口大鬧的劉家媳婦,是我叫人雇的。”
“你——”丁蘿瞠目結舌,“那把火,是不是,也是你放的?”
金和璧自然不可能給她答案,高深莫測地看了她一眼,目光轉為憐憫:“你還想守著晏翰田?我勸你放棄吧,他的好日子不長了。不如考慮考慮我跟你說過的,做我金家的金牌醫師。”
說罷,搖搖扇子大步離去,剩下丁蘿一人站定在那裏,久久無言。耳邊仍響著金和璧臨走前說的一句:“不要妄想將這些透露給晏翰田。不然你會比他慘。”
接下來的幾日晏翰田一直沒來找她,就連差小廝送信都不曾。丁蘿
曾專程上門,要為他針灸,卻沒見到人。最近秋水閣事情很多,自染坊失火後,晏翰田借了向家的一處染坊趕製四下欠的布匹。而因為青貴人染製方法特別,為防被人偷瞧去,更是束手束腳比平時慢了一倍不止。好不容易染出一批,竟在路上遭了匪,悉數被劫去。
晏翰田氣得摔了許多東西,終是生生咽下,因為學海出事了,被對門金家布坊裏突然飛出來的算盤砸到腦袋,傷了一隻眼睛。兩家理論的時候,金家布坊的夥計道歉毫無誠意,隻道自家夥計打鬧著玩,誰料到算盤會生生飛出去,正好砸中學海?如此目中無人的態度把葉管家都給氣倒了,老人家一輩子是老實人,從來講究以理服人,如今被幾個無禮小輩頂撞,偏還動他不得,直窩火。
金家賠禮很爽快,此事倒也沒鬧太久。然而晏家像是撞了邪,一樁一樁蹊蹺事接踵而來。貨倉走水,所有布匹絕無幸存,絕大多數生意都黃了,無數白花花的銀子飛快流失,一時慘淡到無以複加。
一個月後,丁蘿終於見到晏翰田,頓時嚇了一跳:“你怎弄成這個樣子?”
因他這一個月都不曾出麵,鍾星文的日子好過很多,不必每日再挨打,舊傷全都痊愈,此時站在丁蘿身邊,眯著眼睛靜靜笑著。
晏翰田嗯了一聲,嗓音低沉而沙啞:“最近事情多,有些忙不過來。”
丁蘿張張嘴,卻不知勸些什麼,隻好說道:“進來坐坐吧,我給你倒杯茶。”
晏翰田比一個月前瘦了很多,眼窩都有些凹進去,原本略有些蒼白的皮膚變得很黑,眼睛裏沒有什麼神采,遍布的血絲昭示著他的疲勞。站在那裏,整個人像根柴火棍,若非他走路挺拔筆直,簡直就像隻幹瘦的黑猴兒。
接過丁蘿倒的水,三口兩口喝幹淨,隨後又給自己倒了兩杯,才歇了口氣,神情說不出的疲憊。丁蘿看著眼前這個幾乎陌生的男人,心酸不已,又去灌了壺茶來,才坐下顫著聲音道:“你從哪裏過來?怎麼渴成這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