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翰田一笑:“無事。我最近都沒過來,你過得還好吧?”

丁蘿不及說話,鍾星文在一旁拍拍胸脯道:“好得很。你不用擔心,我替你照顧得好好的,你瞧,是不是比之前白了許多,胖了許多?”

晏翰田上上下下看他一眼:“你有心了。傷成那樣子,難為你還能替我照顧柔柔。”

鍾星文不知是缺心眼還是故意,居然張口就道:“不必客氣。你盡管去忙,別說一個月,忙一年兩年,十年八年

都不成問題。我自會好好照顧柔柔,等有時間了帶孩子去看你。”

“孩子?什麼孩子?”晏翰田麵色沉了下來,盯著鍾星文,目光如淵,含著無邊黑暗。擱在桌上的手握成拳頭,似乎他再說出一句不適的話來,便叫他腦袋開花。

丁蘿也黑下臉,衝鍾星文道:“你亂說什麼?再胡說八道我可管不了你!”

鍾星文的笑容如夜間靜悄悄開放的曇花,安謐又靜美,可是口中吐出的話卻氣死人不償命:“鍾離,無論男孩女孩,都叫這個名字。我背井離鄉來到這裏,將為我的孩子築造一個小家,望他或她遠離故土,也能夠一世平安,病災遠離。”

說到這裏似乎漏掉什麼,不好意思的撓撓頭:“柔柔曾說要給我一個孩子,這是她答應我的,我相信她不會食言。嗯,晏兄你也別生氣,我隻要一個孩子,不要大人。當然,如果大人你不稀罕,我收了也挺好,畢竟我的孩子由親娘照顧再好不過。”

“砰——”

晏翰田猛地站起來,一把揪住鍾星文的領子,拖著他按到牆上,一拳擂在他臉上。鍾星文臉上劇痛,眼前一片小星星,張口一咳,卻咳出一口汙血,混著兩顆牙齒:“咳,咳咳,晏兄,不要這樣嘛……”

話沒說完,肚子上又挨了一拳,晏翰田盛怒之下出拳很重,這一下子就打得他說不出話來。如雨點般的拳頭落在身上,很快他就如爛泥一般癱在地上,呼哧呼哧喘著粗氣。

期間丁蘿就當沒看見,根本不曾勸。這種人,根本就打死活該。她好心好意收留他,他不說乖巧安分,居然藏著這等不軌心思,挑著時候就挑撥離間,唯恐天下不亂!

最好這回能揍改他,不然她還真頭疼。這人奇怪透頂,莫名其妙變成現在這個樣子,詭異莫測,攆又攆不走,罵也罵不跑。平時乖巧安靜裝空氣,一到正經時刻就犯渾。

晏翰田將鍾星文不留情麵地收拾了一頓,而後拎著他的後領,隨手丟到角落裏:“管好你的嘴巴。”

鍾星文摔的渾身骨頭生疼,猶不願罷休,盯著臉色黑如鍋底的晏翰田,思忖著如何再刺激他一把。眼睛亮晶晶地閃動好一會兒,雖然心中有許多話想說,無奈臉被打腫,張口隻得一片嗚嗚聲,隻好作罷。

晏翰田逮著一副骷髏架子打了半天,手指硌的生疼,搓了搓各處關節,正容看著丁蘿道:“我還有事,不能久坐,這次過來就看看你過的好不好,還有沒有什麼需要?若有難處就跟我說,不要跟我見外。”

丁蘿搖搖頭:“沒有,我這邊都好。”

“那就好。有什麼事盡管差人尋我,我不在的話就到秋水閣尋葉總管,他很喜歡你,能幫得上忙肯定不會袖手旁觀,解決不了的也會盡快報給我。”

丁蘿點點頭。

晏翰田便又看向鍾星文:“小子,你給我老實點,再叫我知道你胡言亂語,別怪我不客氣。”

鍾星文嘀咕:“你什麼時候客氣過了?”

晏翰田當沒聽見,指尖輕撫上丁蘿的臉頰,眼睛裏閃動著寬容與憐憫的光澤:“我最近比較忙,可能會顧不上你,你自己好好照顧自己。盡管吃胖一些,不要怕我背不動你。忙完這陣子我就娶你過門,等著我。”

丁蘿看著他離去的削瘦的背影,倔強而執著,像是任天塌下來也不能打垮。忍不住心中一酸,緊緊捂住嘴。

晏翰田在人群中漸漸走遠,一抹黑色的背影很快被淹沒。丁蘿突然感覺到無法言喻的恐慌,像是這一別,就再也見不到一般。忍不住踮起腳尖,衝人群中遠遠遙望。

晏翰田的身高屬於中上,混入人群中並不很顯眼,丁蘿遠遠看見一角黑影,可是眨眼的工夫,又消失在眼簾中。心中一陣失落,眼前又閃過那張瘦削的臉龐,與寬容而憐憫的目光,心如揪扯一般難受。

次日,丁蘿一早起來就眼皮直跳,沒來由的心慌。做飯糊了鍋,刷碗時摔了碟子,臨出門前喝口水都嗆到。種種不順令她心中更加不安,鍾星文眼看她直直往門框上撞,忙拉住她道:“喂,你中邪了?”一邊說著,手掌往她額頭上按去,“沒病啊,怎麼這般不著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