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青藤苑,重錦直接朝墨君燁的藥園去了,正好看到墨君燁正拎著一塊白布將擔架上的屍體遮蓋起來。
他臉色略微有些蒼白,看到重錦的時候,頷首打了個招呼,隨即對站在旁邊的四個修士叮囑了句:“抬出去的時候小心點。”
四名修士點頭,抬著擔架出去了。
重錦側身避讓了下,看到屍體的一隻手在走動過程中從白布裏垂下來,指尖發黑,眉頭不動聲色的皺了下,回頭看著墨君燁,說:“妖化了?”
墨君燁正用一塊抹布擦手,聞聲點頭“嗯”了聲:“之前嶽霓樓送過來的一些俘虜,我這邊試著研究看看。”
說著,偏偏頭往重錦身後看,道:“嶽霓樓呢?”
“仙督台。”重錦道。
“哦,對。”墨君燁像是想起來了,有點幸災樂禍道:“木氏來使的事還沒掰扯清楚,今天他們都得在朝言閣再坐一天。”
重錦垂目看了眼他衣服褲腿都卷到關節處的扮相,露出疑惑的神情。
墨君燁見狀,朗朗笑了聲,道:“我溜了。”
他邊說邊丟了抹布,轉到一邊去洗手,道:“這種座談會就是一群人打口水仗,沒意思的很,也就你家嶽宗主事關木氏,他誰都不信又操心個沒完,要不然他也能溜。”
重錦已經習慣墨君燁每次跟他提起嶽霓樓時帶上一個“你家”這樣的說法了,抿了抿唇,沒反駁。
墨君燁專心搓著手,隨口道:“他昨晚回去的很晚吧,你今天還要等他嗎?”
一句話讓重錦驀的回想起了兩人長町下的一幕,不知道是不是那股近距離接觸的勁兒頭還沒有過,重錦莫名的就被這句話刺的心跳加快了一瞬。
墨君燁洗完手,轉過來笑看著他時,他才短促的“嗯”了一聲。
墨君燁甩了甩手上的水,又重新找了一個新手帕擦幹,放下卷在手肘處的袖子,眨眼就恢複了那身風度翩翩的君子扮相,但臉上笑卻不怎麼正派,聽罷,感歎道:“你們關係真好。”
頓了頓,又朝重錦擠了擠眼露出了一種不正經的神態,問:“你們到哪兒一步了?”
麵對墨君燁古怪的笑容,重錦難得敏銳的體會到這句話不是什麼好話。
以前他一碰到不知道怎麼答話的時候就選擇裝聾作啞,但今天他感覺情緒一直有點沉不下來,飄飄忽忽的,說不定是什麼原因導致的。
沉默片刻,他調頭轉向向門口方向,自己換了個話頭,問:“剛才那個人你研究出什麼了嗎?”
“沒有。”墨君燁搖了搖頭,慢慢斂去了逗趣玩笑,伸手拉了把椅子,在鋪滿各種藥材器具的長桌前坐下,也沒避著重錦,徑直翻開一本藥經,邊看邊說:“我最近在嚐試能不能借用外力的辦法根除他們身上的妖毒,但結果不盡如人意。”
他歎了口氣,臉色有點苦惱鬱悶,重錦沉默看了他一眼。
墨君燁翻藥經道:“妖傀的煉化方法我始終捉摸不透。”
不知道方法,就沒辦法對症下藥,麵對突然妖化的結果也沒有辦法采取任何製止或緩解的手段,這一直是他們對付妖傀,研製妖毒解藥時的最大壁壘。
之前類似的話重錦已經在嶽霓樓那裏聽過,他喉結滾了滾,覺得嗓子有發幹。
木氏煉妖,仙門這邊也不遑多讓,雖然出發點是為了解決妖傀妖毒的危害,墨君燁口中的“嚐試”同樣是對妖傀的一種試驗,他並不認為這麼做有什麼不對,但作為妖傀煉品之一,重錦總會不可避免的去想自己最終的下場會是什麼。
墨君燁低頭翻著藥經,沒注意到他的神色,自顧翻著書,重錦無事可做,就一邊等嶽霓樓一邊在旁邊幫忙收撿草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