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誰之托?”
周鬱給了她一個明知故問的眼神,抬腳朝走向屋內四方桌坐下後,才慢條斯理的開口。
“我爹突然讓我回帝京,途徑聿城時,得知溫大將軍的女兒在善緣寺上香時失蹤了。”
說到後一句時,周鬱不懷好意的瞥了她一眼。
上個香被土匪擄走,溫末婉也自覺丟臉,露出幾許尷尬神色。
在周鬱對麵坐下後東看西看,就是不看他。
周鬱曬笑道:“恰好碰見六殿下在尋你蹤跡,我便留下與他一起尋你。”
從周鬱口中聽見那人消息,溫末婉的心一下子就猛烈跳動起來。
她瞬間瞪大眼睛,眼裏迸發出強烈的喜悅之情,就連緊張得手指不自覺的蜷縮。
“他……他也來了?”
周鬱見她這副緊張神態,意識到了什麼,臉上笑容淡了些。
卻還是應道:“嗯,今日有消息稱分別在寨子山和聿城外的寺廟,發現了你的蹤跡。”
“當下我們便分開行動,他去寺廟,我來寨子山。”
溫末婉一聽,頓覺其中有鬼,“寨子山在東邊山頂,寺廟在西邊城外,這其中興許有……”
“你能看出問題,我們自然也想到了,不必擔心,他身手雖不及你,有許然跟他一起的。”
聽到許然與他一起時,溫末婉鬆了口氣。
周鬱透過窗牖縫隙看-眼外麵的天色,沉吟片刻後,“不管有沒有你的消息,我們約好亥時在山下彙合。”
“來時,我勘察好了寨子山的情況,這會一群匪眾們都在議事廳喝酒,我們從後山離開。”
“好。”
溫末婉倏地站起身,此刻內心十分迫切的想見到那人。
卻一個太激動,碰倒了桌上的酒壺,灑了一桌子酒水。
“呃……”溫末婉有些尷尬的看向周鬱,“大概是坐久了腿麻……”
周鬱看了她一眼,眸色淡淡道:“走吧。”
一個時辰後,兩抹黑影踩著高聳入雲的樹頂,在半空中一路急速而行,最後穩穩當當的停在山腳下。
一落地,周鬱就喘著粗氣吐槽,“溫小末,你近來是不是零嘴吃太多了,可累死我了。”
這話氣得溫末婉瞬間變臉,她正欲反駁,一抹紅色飛快地閃到麵前。
來人麵容溫和神態淡定,隻是那雙手顫顫巍巍的抬手,想觸碰她又不敢靠近。
溫末婉望著眼前這張年方十八,豐秀俊美的容顏,眼眶瞬間泛紅。
又見麵了,十八歲的蕭景舟。
太好了,他還是少年。
自己還有一生的時間慢慢彌補,還能渡過一生的時光。
溫末婉忍著鼻酸,甕聲甕氣的喚了一聲,“蕭景舟?”
衣衫如火的少年微笑著應道:“我在。”
隻這一句,溫末婉再也忍不住,淚水如泄洪般湧出。
蕭景舟見她淚水接連落下,一下就慌了。
他手足無措晃了晃,想抬手為她擦拭淚水,又怕惹她不高興。
畢竟,阿婉從小都很抗拒他的觸碰。
蕭景舟小心翼翼的開口,“阿婉,你怎麼了?可是哪裏受傷了?”
“我沒事。”溫末婉抬手胡亂的擦了擦淚水。
直到望著眼前活生生的蕭景舟,她懸著的心才總算落地。
死前的回憶恍如大夢一場,還好她的少年還在身旁。
溫末婉腦海中又閃過年老的他,被焚燒的畫麵,心一揪又喚了聲:“蕭景舟?”
“我在。”
再次得到回應,她一把攥住蕭景舟寬大袖擺,眨巴著大眼睛,語氣急促,“蕭景舟,我做了夢,夢裏我做了件很後悔很後悔的事……”
“我說溫二小姐,咱們有話可否回去再說?”
樹下走出一個矜貴紫袍男子,他搖著一柄折扇打著哈欠打斷溫末婉的話。
在瞧見許然時,溫末婉抿了抿唇,手指慢慢鬆開蕭景舟的袖擺,粲然一笑道:“許世子說得對,該回去了。”
既然回來了,有些人也該清算清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