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時辰前
溫末婉剛走,太後都還沒歇下,宮人便急匆匆進來通報陛下來了。
不用多說,太後也知道他為何事而來。
隻得再次整理著裝,麵見敬元帝。
母子二人麵對麵坐著,敬元帝許久都不出聲,太後便率先開口。
“皇帝是如何打算的?”
敬元帝沉吟片刻,“母後,經此一事那孩子算是無緣太子妃之位了,隻是……”
太後剛端起麵前的茶,聞言柳眉微蹙,“隻是怕不好跟溫如故交代?”
心思被戳破,敬元帝尷尬的笑了笑,“是,子玦替朕在戰場廝殺,可他女兒卻在天子腳下出了事,朕怕他怪朕。”
“糊塗!”太後聽聞此話立馬放下茶杯,神情很不認同,“他為臣,你為君,太子妃人選由皇帝欽定,需要向他一介臣子交代什麼?”
敬元帝麵露難色,“話雖如此,可這親事朕也當著朝臣的麵提過,朕金口玉言,雖未下旨眾人皆知,如今……”
無需敬元帝再多說,知子莫若母。
他一來,太後便明了他的來意。
堂堂一國之君,若出爾反爾隻怕有損威嚴。
可太子妃若無意外,必定是未來國母,也絕無可能是名聲有損之人。
此事並不難解決。
敬元帝隻需為溫末婉另擇一人賜婚,重新為太子選妃,這事便算過去了。
隻是如此一來,名譽本就受損的溫末婉被皇室放棄,便會雪上加霜。
成為眾人嘴裏的笑談。
敬元帝與溫如故是少時至交好友,兩人雖是君臣,私下感情卻頗深。
他不想因兒女之事,兩人感情生嫌隙。
太後早就想通這一點,所以才喚溫末婉入宮,試探她的想法。
略一思索後,太後淡淡地開口,“皇帝不必為此擔憂,哀家問過那丫頭了。”
“她有自知之明,求哀家重新替太子選妃。”
敬元帝鬆了口氣,“如此甚好。”
溫末婉到底是在太後跟前養過幾年,終究有些情分。
太後想到她這一遭,輕輕歎息道:“說來也是阿婉那孩子福薄,終究與蕭氏皇族無緣。”
“即使他溫如故對此事有怨,也該去找土匪清算,哪裏能怪得到你頭上。”
敬元帝眸色變了變,豁然開朗道:“母後說得是,是朕多慮了。”
“依母後看,此事是意外還是……”
太後聞言原本溫藹的臉色頓時變得犀利起來,就連聲音都冷了兩分。
“溫如故即將班師回朝,他女兒就出了事,哪有這麼巧的事。”
“皇帝,這兩年太過風平浪靜,背後竟生出了爪牙,該清理清理了。”
太後鳳眸幽幽地盯著手邊的茶盞,抬手蓋上茶蓋,“順便也好給溫府一個交代。”
敬元帝點頭,“朕明白了。”
太後此刻有些困倦,正欲委婉的下逐客令時,敬元帝默默地轉了轉大拇指上的扳指,又開口了。
“如今流言越演越烈,依母後看,這時候皇室可要做些什麼?”
敬元帝虛心求教的模樣,直叫太後頗有些頭疼。
她翹著蘭花指輕撫額頭,語氣很是無奈。
“皇帝不如給溫府一些賞賜,一來算是對太子妃一事的彌補,這二來嘛,也讓溫府看到皇室的態度。”
“無論太子妃是否出自溫氏,皇室對他們都十分信任且委以重任。”
“哀家這邊也會讓瑾心去溫府跑一趟,趁機還那丫頭一個清白。”
瑾心是太後最倚重的老人,她的話很大程度上可以代表太後。
敬元帝終於滿意了,爽朗一笑,“如此便勞煩母後費心了。”
太後神色淡淡地擺了擺手,“無妨,哀家這把老骨頭能幫上皇帝便好。”
母子二人又聊了幾句,敬元帝這才離開。
他這一走,太後臉上的笑容慢慢浮出些許愁容。
“皇兒今年快五十了吧?”太後眸色不明地瞧著敬元帝離開的背影。
瑾心認真想了想,斟酌後應道: 年底陛下就五十了。”
“唉。”太後愁容滿麵,“哀家的兒子什麼都好,就是思慮過多又重私情,且……太過平庸了些。“
“哪怕最後哀家扶持他坐上了帝位,當了這麼多年皇帝,也隻能勉強算是個無功無過的君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