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玥的皮膚偏白,長得又俊,見過他的人無不讚他“麵如冠玉”,此時就這麼輕輕地靠著柱子,雙目緊閉,睫毛纖長,表情似帶著笑意,俊雅非凡。
吳憂並不是第一次知道少爺長得美,而此時卻仍是看呆了,端在手裏的綠豆湯碗不停地淌著水,他也毫無感覺,隻是癡看著吳玥的臉,人漸漸湊近他。
他從小和吳玥一起長大,吳家人待他不錯,吳玥吃什麼,總有他的份,吳玥去哪裏,他也跟前跟後,吳玥笑,他也笑,吳玥怒,他也跟著生氣。有人說他是吳玥的影子,而他確實和吳玥親如兄弟般。
隻是他從不敢逾越,下人就是下人,他總是仰視著吳玥,如此虔誠。
吳玥就是他的天。
而現在,他突然有了想觸碰天的想法,也許是天氣太熱,也許是那蟬鳴太惱人,更也許是他看到吳玥的睡顏早已心神不寧,反正就是鬼使神差。
隻一下就好,少爺睡沉了,應該不會發現,年少的心甚至沒來得及想過這樣做是意味著什麼,唇已貼上了吳玥的,帶著某種悸動的情緒,貼上去,心跳不已。
誰會想到吳玥在同時睜開了眼,從迷蒙到疑惑,最後是憤怒。
“你這是在幹什麼?”他一把推開吳憂,臉因為暴怒而變得通紅。
吳憂被推倒在地,大大的眼睛看著吳玥沒有說話。
“說,這是在幹什麼?”他站起來,暴怒的樣子幾乎要將吳憂一把捏死。
這是幹什麼呢?吳憂看著已翻倒在地的綠豆湯碗,自己也說不清楚。
知了還在叫著,化成空洞的聲音,讓他的心也空洞起來。
後來發生了什麼?他也不太記得了,隻記得從那件事後少爺有三個月沒有再見他,再見時,已經像變了個人一樣。
吳憂看著碗中琥珀色的液體輕輕地晃動了一下,思緒才終於被拉回來,歎了口氣,將碗湊到唇邊輕輕地喝了一口,頓時覺得唇齒間都是酒的香氣。這應該是絕頂的好酒了,吳憂卻一口吐掉,然後放下碗,又歎了口氣。
碗裏的酒和之前送進皇宮的酒出自同一壇,怪不得皇帝會不滿意,這酒總覺得少了些什麼,卻是少了什麼呢?
他看著那酒,想著做酒時的道道工序,竟然有些出神了。
他很清楚吳家為什麼待他這麼好,聽管家說,他是在吳家的酒窖邊被撿到了,當時不過是個剛出生的嬰兒,本來他的命運應該是被某個用人收養,帶大,長大後也做個平庸的下人,卻因為那時他雖還是個嬰兒竟不吃奶水,隻愛喝酒,而引起了吳家人的注意。吳家人認定他和酒有緣,便在他懂事後認認真真地教起他釀酒來,誰會想到當年被皇帝譽為“第一酒”的那壇花雕其實出自他的手。
都是陳年往事了,之後他再也沒有釀出那麼好的酒,皇帝與其說嫌棄花雕,倒不如說是對吳家一次次送去的酒已經失望了。
該怎麼做呢?吳憂又拿起碗,然後閉眼一口喝幹。
好苦澀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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