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9年初,歐戰結束,其赭迫不及待的登上了西去的郵輪。鴦特萊蓬號,這艘三萬噸級的郵輪是法國一家公司專門來往於中國上海與法國馬賽之間的一條定期郵輪。二叔的雇主張老板這幾年發了財,慷慨的為他訂購了一張二等艙的船票,為的是讓他接觸一些有身份的旅客,為日後學習打下基礎。
和第一次乘坐江輪不同,其赭這次是胸懷遠大的報複開始遠行的。郵輪駛出黃浦江口,一望無際的大海展現在眼前,看著遠處海麵翱翔的海鷗,他的心裏湧起一種止不住的渴望:“我要飛翔”
二等艙都是雙人間,一般都是收入較高的專業人士乘坐的。和其赭同室的是一三十多歲的洋人,他中等身材,下巴下留著濃密的褐色胡子,能講一口流利的中國話。
阿馬利多.維斯帕先生是意大利人,戰前作為記者周遊世界,一戰爆發後受雇於英國情報機構刺探遠東的軍情。戰爭結束後想念闊別多年的故鄉,此番是省親之旅。維斯帕先生在中國多年,對中國風土人情甚是了解,除文學修養不如尉禮賢外,也算是中國通,由於職業的關係,他和中國政界頗多交往。問起其赭去歐洲目的,知道是去德國留學,不禁一撇嘴:德意誌,那是一個堅韌的民族,他們會再一次崛起。
輪船停香港、新加坡、孟買,每次上岸維斯帕先生都偕同新結識的好友到這些地方轉轉,講述此地風土人情,炫耀自己的博學多才。其赭有這麼一位良師益友也是甚感欣慰,增加了不少知識。這一日船過蘇伊士運河停靠在埃及亞力山大港,天已是傍晚,吃過晚飯,兩人上岸逛逛。迎麵吹來的海風使維斯帕先生情不自禁眼眶濕潤起來,這是地中海的風,在闊別多年之後,他仿佛聞到了家鄉的氣息。維斯帕指著遠處一閃著燈光的燈塔對其赭說:“那就是著名的亞曆山大燈塔,世界七大奇跡之一。亞曆山大是古希臘著名軍事家,二十一歲就統帥幾萬大軍橫掃歐亞非三大洲,建立了不世功勳。亞曆山大燈塔就是為了頌揚他而建的,距今已有兩千多年了。”兩人在亞曆山大城痛快的逛了一番,晚上回來維斯帕還在酒吧多喝了幾杯。
算來從上海出發已一月有餘,一進入地中海,行程將要結束。其赭躺在床上興奮了一會,也沉沉睡去。睡到半夜,其赭被一陣沉悶的響聲吵醒,睜眼一看,維斯帕先生已滾下床,正躺在地板上雙手扯著胸口的衣服,張口痛苦的喘息著。他的第一個反映就是維斯帕先生得了哮喘病。其赭學過一些醫學知識,連忙將枕頭給他墊上,打開了燈,隻見維斯帕先生臉色蒼白,嘴痛苦的張著,喉嚨裏發出急促的喘息聲。看見其赭關切的俯下身來,他用手指向自己的行李箱,其赭立即反應過來,打開行李箱,翻了幾下發現一個棕色的藥水瓶子,心想可能是藥,便拿了出來。維斯帕點了點頭,其赭擰下瓶蓋倒了一點出來,維斯帕張大了嘴,其赭便給他倒了進去。待要再倒,維斯帕搖了搖頭示意夠了。平躺了一會,他的喘息漸漸變輕,算是過了這關。
第二天船又起航了,船上的醫生來看了維斯帕,他的飲食也由侍者送來。明媚的陽光照著地中海,徐徐的海風吹拂著其赭的額頭,身在甲板上凝視著遠方,身邊少了維斯帕談談講講倒是略顯遺憾。三天後船抵達了終點—馬賽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