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得王婉才走,王夫人神色就溫和慈愛起來:“雖說那盛家郎君生的是不錯,如今也確實在太子麵前有幾分體麵,但他家中做派同咱們一樣,不大看得起庶子,他娘便是揚州的瘦馬,你若是嫁給他,倒不如嫁給那主簿之子來得和樂,最少他家父母看著,還是好相與的。”
王妗眉頭一皺,苦著臉貼上去抓著自家母親的胳膊搖晃:“娘,您卻不知道,那盛大人正正好是他家表兄,看著待他家父母如親父母般,既如此,想必他同自己父親嫡母並不親熱,既如此,我到時嫁過去,也不必伺候婆母,沒個正經長輩更是用不著站規矩,豈不更好?”
眼見王夫人又要皺眉,王妗急中生智,勸說道:“況且如今爹爹貶值,但聖上愛重太子,盛大人又是東宮寵臣,若是女兒嫁給盛大人,再如何也能掙個誥命回來,還能提攜父親,豈不兩全其美?難道娘你忍心看著王婉那個下流種子作王妃,卻要女兒隻做一個主簿家的媳婦麼?”
提及王婉,王夫人便少不得想起王婉這些日子的好氣色,加之又時常從府中取馬車出遊,想必是與六皇子情深,再看自己女兒……
王夫人的目光憐愛地看著自從與主簿之子訂婚後神情中總有鬱鬱的自家女兒,不免心疼:“你說的倒是好,隻是此事還需問過你爹才是,至於那主簿一家,不過是市井小民上來的,走的行卷路子才當官,給點銀子打發就是了。”
她又摸了摸自己女兒的頭發:“你且等著,等你爹下朝,咱們就去問問。”
“姑娘,王家那位娘子來了。”
裴霈用過午食又飲了神曲茶消食,麵上蓋著一方絲帕正在假寐,聽得王婉前來,便讓人請她入內。
王婉見得裴霈仰臥香榻,情態慵懶,不覺笑道:“你真是好大的架子,支使著旁人團團轉為你做事,你自己卻在此地躲懶。”她餘光被流光溢彩般的一角衣袖引去,伸手撩起打量,“原是我錯怪你,你倒也不算偷懶,在此地偷偷給人繡衣裳呢,這是給誰做的?好仔細的針腳,用得還是蘇繡,你的手藝原來如此不錯。”
裴霈困乏上頭,那衣裳本是私下繡來,並不想給旁人看,但如今一時不察被王婉捉去,隻得強按情緒,側開臉任由絲帕滑落:“自然是做給我家兄長的,你來可是事情成了?”
“自然,不然我怎對得起你這支金鶴簪。”王婉含笑摸了摸發頂,“說來奇怪,你怎麼知道那盛獻容的舅舅會答應讓王妗與盛獻容見麵?”
裴霈坐起身來:“君子可以欺之以方,雖然盛獻容素日裏不是君子,但對著他舅舅那一家,到底還算個君子,加之他也想不到,一直得他照看的舅舅,居然會因為自己兒子不成器而對他多加妒恨,所謂升米恩鬥米仇,人心如此。”
“王妗很是中意他,我又添了把火,但如今隻是不知道我父親會不會答應,若是我爹不肯答應,我們之前做的也不過是白費力氣。”
王婉放下衣裳:“我爹到底是個聰明人。”